如今小鱼忙得像个陀螺,越忙越是开心。家里农庄的经营模式也改了,放着何崇现成的人脉商路,小鱼索性弄了个合作社,不向佃农要租金,她挑了几个人当助手,每年向农户提供种子和技术,种出来的作物她统一收购,再经由何家的商铺和渠道贩卖。各家佃农只开了一块地当口粮田,旁的地都被小鱼规划好了,有种药材的,有种大棚蔬菜的,还有种莲藕养鱼虾湖蟹的。一年的收入比全是自己家地种出来的还要高两三倍。弄得这片的农户们都想来租唐小鱼家的地。便连阳明村那些老乡亲们,也通过杨三爷递了话,想让小鱼再挑佃户的时候能优先考虑他们。
陈氏如今活得滋润,原先因为愁苦而隐隐现于眉心的川字纹也早没了,快到三十岁的妇人,看着竟如双十少女一般,越发的年轻漂亮。
小鱼有心想撮合陈氏和何崇,只是陈氏一直死不松口,何崇每回来小鱼都要安排陈氏跟他见一面,二人俱是有礼的很,安全看不出有火花。小鱼不免有些气馁,想着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觉得自家亲娘好,但人家压根就没那心思?
想想自己还不想让陈氏管她的亲事呢,她这样上赶着要把她娘和何主簿凑作一对似乎也不大好。
自己看他们再怎么合适,两个人不来电也没招儿。
何晖去年成了亲,如今升了何府里外房的管事,倒是时常因为生意的问题来见小鱼。小鱼每回都要挑几件事打听何府内宅的情况。何晖是个人精,一回两回,便猜出了她的心思。
“我们家老爷的先夫人是他姨家表妹,两个人青梅竹马一道儿长大的,感情好得很。只是嫁过来之后只生了位小姐,就一直没再有身孕,当家老太太便给老爷抬了房姨娘。谁知道这姨娘过了一年也没有身孕,老太太又挑了两个丫头开了脸给老爷放在房里头。这回子老爷死活不肯,老太太便怒了,以为是太太好妒,不许老爷纳妾,就把太太叫去好一顿训。太太身子本就不好,被老太在训了几回就病倒了。”
小鱼插话说:“既然是何叔叔的姨表妹,就是你们老太太家的姨侄女儿啊,怎么还能这样打她脸?”
“谁说不是呢。不过姨侄女儿也不如儿子的香烟重要。老太太就因为太太是她亲姨侄女儿,说起话来就更没分寸。”何晖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小呢,具体的事儿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有回老太太骂得实在太狠,太太身上不舒服,心里更难过,回房里就一根腰带把自己吊死了。”
“啊!”
“是真的,太太娘家人得了信,闹到何家来,直说老爷为了纳妾逼死妻室,要老爷偿命呢。”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虽然后来解释清楚了,殷家人也没再来闹,但老太太连惊带吓,心里后悔得紧,哭了也不知道多少场,转年就没了。只可怜我们老爷,爱妻没了,老娘也去了,只剩了个女儿相依为命。”
小鱼跟着唏嘘不已,倒也淡了要再撮合他们的心思。
何崇的妻子是那样的死法,何崇定是要悔疚一辈子的。活人哪能争得过死人?何况又是青梅竹马有真感情的伴侣。
虽然当不成后爹有点可惜,但能当个有默契的合伙人也算不错了。
小鱼这头才熄了念头,可有人却惦记上了。
黄仲明已经去巴郡府接了韩纶的位子,现在是巴郡府同知暂代知府行事,今年明年的两年考绩如果都是优等,他从临时工转正式工便指日可待。接任江陵县知县的是去年的两榜进士,姓沈名初文,自年少便有文名,今年与何崇同岁。沈知县的接风宴便是在鲜味居摆的,小鱼因此上也见过沈大人一面。人长得没有何崇帅,不过看着也是个温雅文士。因对小鱼家酿的淡酒情有独钟,时常遣人来买酒,一来二去的,沈夫人与陈氏熟稔了起来,二人相谈十分对味,没多久就成了闺中蜜友。
当年唐家对陈氏做的事,除了原先的黄知县那几位,还有衙门里办文书的书吏,县城里头也没多少人知道,沈李氏一直以为她是年少孀居,觉得以陈氏这样的品貌,这样单身实在可惜。
便劝她道:“你若有个儿子傍身,便为他守一世也行。可是你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将来女儿终归要嫁人,你可怎么办?总不能随着女儿到婆家去住吧,这样让小鱼要怎么过日子?咱又不是在京城里头,你家也没有什么长辈盯着论着。趁着年轻,再找一个搭伙过日子不是更好?说不定还能生个儿子,将来一生也有依靠。”
陈氏只是摇头:“我现在这样过得也挺好。小鱼就算出嫁了,我还就能饿死了不成?那时候让女婿帮我找几个婆子搭伴儿,有人照顾也不孤单。”
凭李氏怎么劝,陈氏只是笑着摇头。
沈夫人年轻虽轻,却是个热心肠。这热心肠单指她对红娘这个职业的热衷。
但凡她觉得般配的,总要想方设法把人给凑到一起去。
沈大人对妻子这独特的爱好十分头疼,但沈夫人总是理直气壮地回他:“成就一门姻缘,那可是攒大福报的事儿。人还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呢。可见能帮人促成一对善缘那是多重要的事儿。”
沈夫人自此对陈氏的事上了心,多方打听着。比来比去,看来看去,沈夫人觉得满江陵县都没有比何崇何主簿更合适的人儿了!
她当时一拍桌子,这事,我怎么着也得让它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