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一家人又在院子中聊了一会,商量着请那些亲戚来参加林岩婚事的细节。
“既然都喊月娥回来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喊林岩大伯回来?”
李翠花冲着林山试探性的问道。
“不请,请谁都不请他!”
林山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抽了一口旱烟,冷声说道。
“孩子他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没有原谅他吗?”
李翠花拉着林山的胳膊,无奈的说道。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可他毕竟是小岩的大伯!”
“这种大伯,不要也罢!”
见到林山真的动怒了,李翠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向林岩使眼色,让林岩帮忙劝劝。
林岩结婚,父亲这一代的长辈,都应该回来参加才对。
林岩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因为他知道父亲林山的心中,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父亲这一代,是三兄妹,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
林岩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若是寻常人家,一般都是长兄如父,照料着弟弟妹妹。
可林岩的大伯却从不理会弟弟妹妹的死活,年轻的时候继承了爷爷留下来的工作名额,在镇上的糖厂工作。
赚了钱和粮票,也没有想着分一些给弟弟妹妹。
林山和林月娥这对兄妹没办法,只能靠着上山挖野菜,下海捞鱼,勉强填饱肚子。
后来国家允许摆地摊,林山和林月娥才勉强找到糊口饭吃的活干,两兄妹齐心协力下,磕磕碰碰的建了一栋三层洋楼。
林山能够娶到李翠花,也有妹妹林月娥的资助。
可从林山结婚,到林月娥结婚,他们这个大哥,都没有来参加,更没有过问,就仿佛不是一家人。
父亲之所以会这么记恨他这位大哥,也是因为这些年,这位大哥对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不管不顾,丝毫不念兄弟之情。
“爸,别生气,大伯,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岩开口安慰道。
前世,林岩最后一次见到大伯,还是几年前,大伯回村,把爷爷留给他的宅基地卖了,然后拿着钱又走了。
那一次见大伯,林岩只觉得大伯面容憔悴,身形枯槁,行将就木。
没几年,大伯就走了。
后来林岩才从大伯的孩子口中得知,当年大伯之所以对弟弟妹妹们不管不顾,也确实是有苦衷的。
“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山敲了敲旱烟腿,激动的说道:
“前些年,他拿着你爷爷留下的工作名额,在糖厂工作,不知道赚了多少工钱!”
“他在镇上大鱼大肉,对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不管不顾!”
“你大伯,不配当我们林家人!”
说到激动处,林山被口中的烟呛到,一阵咳嗽。
母亲和妹妹林晴见状,连忙给他拍背安抚。
见到林山这激动的模样,林岩只得坦白道:
“大伯,身体不好,他这些年赚的钱,都拿来买药了,所以,才没有余力帮我们家和姑姑。”
几年后,大伯离世,林岩从大堂哥的口中得知,大伯有先天性心脏病。
年轻的时候,他就被这个病缠身,如果不是在糖厂上班,有工人工资买药,他的身体早就撑不下去了。
后来糖厂倒闭,他没了工人的工资,只能靠打一些散工赚点小钱,买一些药效一般的心脏病药强撑着。
前些年大伯回村,把爷爷留给他宅基地卖掉,也是为了拿钱买药。
大伯这辈子最大的两件憾事,一是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二是没办法让大伯母和大堂哥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