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或许是苏老爷子带着他看了浙江真正的上层社会,又或者是孙阳间老人让他见识了那些来自这个国家顶层的那些大人物,张予凡的内心开始有些焦虑,他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又大概知道了自己母亲那个家族的高度,他要变强,他觉得太慢了,自己就像一只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乌龟,那样缓慢的向上爬,爬到一个能让人注意到他的高度,一个能被人直视的高度,甚至是一个能俯视人的高度。
每天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但内心所受到的煎熬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那份焦虑和不安像火一样灼烧着他,这份情绪外人看不出什么,但心思细腻的方一鸣怎么会看不出。
当张予凡又一次在酒吧里发飙的时候,这个把所有赌注下在张予凡身上的清秀男子,带张予凡来到了杭州西郊的一处墓地,这显然是穷人家埋葬亲人的地方,周围的环境和遍地的杂草让这个墓群看起来就像是乱葬岗。
张予凡显然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看着方一鸣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方一鸣摇了摇头,走到一个被打理的很干净的坟前,这个小小的坟头旁还有一个坟,同样被打理的很干净,在一大群坟包里显得格外惹眼。
张予凡已经不理会方一鸣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他跪倒两个坟头面前,磕了一个头:“爸,爷爷,我来看你们了。”
方一鸣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两个小小的坟包,神情平静语气却无比严肃的道:“张予凡,你爷爷的那份骨气你有了,你父亲的那份即使平凡面孔下也具有的独特魅力你也继承了,但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出人头地,你是要站在陈家大门前说出你父亲名字,为你爷爷讨个公道,证明你妈眼光没错的男人,你可以低头,但是你不能输,你只能向上爬,忍着心中的憋屈,一丝大意都不能,你知道吗?”
张予凡没有说话,却已经泣不成声,将趴着的头深深的埋进土壤里,泪水滴进了埋葬他们张家两代人的土壤。
回到辉煌酒吧的那一刻,满脸污秽的张予凡走进卫生间,在深冬的天气里,将冷水开到最大,洗了把脸,又把头埋进去,让冰凉刺骨的冷水不断的冲击自己的头脑。
张小花瞅了眼里面的动静问道:“没事吧!”
方一鸣摇了摇头:“让他冷静冷静。”
浑身湿透的张予凡走出来,方一鸣递上毛巾和一杯酒。
张予凡将毛巾披在头上,望着酒杯中的浑浊,仰头喝下,从此,一身的憋屈藏在心里,十八年积攒的怨气一点一点喷薄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