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年再叹一口气,“我们开工前从市政府借款一千万用于购买一些设备和维护机械厂房。”
“只有这些吗?”
“是的。”
“这样……”王猛有了决断,“你呢回去把这件事和所有参股的人都说一说,总要有一个确定的结果。我买下这个厂子,愿意继续干的还可以继续干,如果不愿意继续干,也不限制自由。但是在这之前我得把丑化说在前面……”
“哎,哎,你说,我听着呢。”李大年姿态很低。
“首先,我只会全资完整收购,如果有一个人不愿意把手里的股份拿出来,我就不会要这个厂。其次,我会参考你们后来添加的设备和对厂房机械维护的力度,剥离相关的负资产。如果你们购买的机器合用,并不是乱买,以及机械的维护和厂房的维护良好,这一千万我可以认账。但是如果做不到我所说的,这一千万我是不会认账的。
最后一点,员工自己集资参股,企业已经从国企变成了私企,完成了改革的过程。他们不论是自己离职,还是被清退,我这里都不存在工龄的问题,更不存在买断这一种说法,你也要和他们说清楚。
谈好这些,给我一个报价。合适我就买,不合适的话白终那么多机械厂,总有我满意的。”
李大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没有说出口。
资本的规则就是这么残忍而残酷,踏入游戏圈的时候,就等于接受了这种游戏规则,这是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李大年走的时候垂头丧气,因为这和他想象中的卖厂并不一样,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和大家说才好。
而另外一边,王猛和陈建国休息一会之后,又去了电池厂和电机厂。这两家曾经的国营企业也都有过风光无限的时候,不过都在私改的浪潮中摔了下来。电池厂还稍微好一点,总能给职工开的出工资——每人五百节五号电池,五百节七号电池,市价每节五毛钱。领导的意思就是卖得出去你们吃饭,卖不出去你们吃电池。
其实这也是一种恶性的循环,员工低价出售电池,电池厂的电池就更加卖不动,直至破产。
电机厂就要惨得多,厂长很有本事,私改前就调走了,剩下的人则完全倒在了私改中。以前电机厂是来不及生产,因为国企之间都是互相有联系的,整个合州地区以及附近的三座城市的电机,都从电机厂拿货。可是私改后,电机厂的竞争力反而不如那些小厂小作坊,拿不到订单,情况每况日下。后来一些职工把心思打到了电机厂的存货和铜线上,结果没多久功夫,几仓库的电机成品和铜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市里派人来看着,估计连机器都能被这些人偷出去卖掉。
电池厂厂领导早就找好了去处,就等着有人来接手呢,整个过程没多大的问题,领导层还是保有了整个厂子的估分。
电机厂麻烦一点,没人管事,区里派来的人也不能做主,最终还是得从政府那里走。
跑了一天,终于算是把事情大致的定了下来,现在就等着李大年那边的消息。其实在王猛的心里,即使亏一点也无所谓,只要电动助力车生产出来,这点损失很容易就能弥补的上。怕就怕有人不愿意卖股份,想趴在他的身上吸血,这种人才是最可恨的。
实际上王猛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就有人这么打算的,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
“我不同意!”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拿着一条发黑的毛巾擦了擦一脑门的汗,他拍着桌子说道:“李大年,当初大家选你当厂长是看你为了厂子任劳任怨的份上,怎么着,厂长做了几年现在转过身来就想把厂子卖了自己发财啦?我是不同意的,要我卖手里的股份,门都没有!”
“对,七哥说得对!这场子都是咱们的心血,凭啥让别人来摘果子?”
“你们愿意卖的自己去卖,我们可不愿意卖!”
李大年只觉得脑子一震一震,眼前发黑,有一种想要晕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