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还是景大哥为人够义气!”之前那名高大汉子叹道,“按说哪怕是一亩地四十个大钱分摊到各家,以景大哥家的富裕肯定搓搓有余,但是这样一来其他乡亲们就惨了,因此乡亲们求到他身上,他才答应帮着大家出头!”
这名汉子越说越兴奋道:“景大哥文武双全是武举出身,又认识县里县外那么多有身份的好朋友,由他牵头去跟县里一起请命,肯定可以将这些洋差削减下来一大部分!哪怕削减一半这样大家就能宽松很多!”
忠厚汉子也连连点头道:“就是啊,景大哥真是仁义无双,俺还记得光绪十五年(1889年)的时候,那一年大旱旱的真是厉害啊,地里的谷苗全给旱死一棵不剩,多少老人小孩都给饿死了。
还记得当时俺饿的两眼放绿光,天天出去挖草根,偷人家的榆树皮吃,可是老吃这玩意也不行啊,俺婆娘还有家里老大老二都饿得快爬不动了,肚子水肿的老高。
当时俺婆娘饿得浑身发肿,那天黑家就跟我哭着说,说实在不行就把她给吃了保命,俩小孩要是真的不行就保老大的命,老二就饿死算完,现在想想我真是怕了啊。
幸好俺们广宗县有景大哥在,他不仅初一、十五拿出来自己家里的粮囤开仓放粮,最后连自己家的地都卖了一半去买粮食给大伙救命,那一年大家伙这才将将挺过来,县里多少人都是靠着景大哥那次援手才活下来的啊!”
忠厚汉子的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很久,他们当时都是正能吃饭的棒小伙,又怎么能不记得当时饿得两眼放绿光的事情,哪怕是这群人里最年轻的小伙子当时也有十一二岁记忆很清楚了。
沉默许久后,另外一名精明汉子感叹道:“你们可能那天不在不知道呢,当时可不仅仅只是俺们广宗县的人来领粮求活命了,连周边邢台、巨鹿甚至广平府威县都有不少人跑来求景大哥给他们救命粮食。
这帮外县人一来大家伙就急了,本来俺们这些人就已经够麻烦景大哥了,这些外县人来蹭吃喝算啥,所以当时俺爹他们就要撵人,还是景大哥心善做主留下了这帮外县人,要不然就凭着景大哥家的粮囤就够吃了,也不至于后来卖地!”
只是说到这里他有些沮丧道:“这回景大哥为大伙出头请命,我觉得官府也够呛答应削减洋差的,之前官军到处疯了一样的搂钱就差强抢了,这回官府也有了这么好的搂钱机会,你们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
“说的是啊!”精明汉子话音未落,高大汉子和其他十几个青年、汉子都是一脸沮丧,官府的德性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而且在征收过程中除了官府要收敛的部分外,其他的皂吏、主簿等小吏也少不了上下其手。
有时候官府征收的税款甚至是朝廷公布的十倍以上,百姓们的日子也是越来越难熬。
一名矮个汉子不甘心道:“如今景大哥邀请了那么多人到东召村议事,这么几千上万人聚集起来,官府应该会怕事情闹大吧,这样一来希望能减少一些洋差啦,交完洋差还不知道今年的地丁银子从哪里出呢!”
“唉,希望真的能够成功吧!”精明汉子叹气道,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几个汉子只是这片大地上最普遍的缩影,除了他们这些人整个广宗县都正在以东召村为中心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