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荀爽与荀彧对坐,荀爽道:“他可是与你谈论当世之事了?”
荀彧笑道:“不错,此人果然见识非凡,而且他似乎与其他人有着根本的不同。”
荀爽惊讶道:“能让你如此看重的人还不多,难道你觉得他可以辅佐?”
荀彧再笑,缓缓道:“我如今还未想好是留在洛阳入仕,还是远走各地豪强处,首先几年之中,这洛阳城的宦官与外戚集团就会发生一场大乱,这个时间就是皇帝驾崩之时。我观灵帝身体每况愈下,且荒淫无度,不出五年这身体就不保了。”
荀爽沉思道:“那贤侄的意思是?”
荀彧站起身踱了两步,说道:“何进虽然手握重兵,可其人有勇无谋,经常饮酒误事。他手下也无强将,都是些老臣家将,成不了气候。至于十常侍,哎,一群宦官罢了,他们祸乱宫闱不假,可要是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两派积怨颇深,而剩下的各大势力都在观望,我们也不用着急,静观其变即可。”
荀爽听了荀彧的分析,忽然有些悲怆道:“哎,我等老臣不能为圣上分忧啊,惭愧,惭愧。”说着竟然颜面流泪。
荀彧一旁道:“叔父不必如此,天下大事瞬息万变,我劝叔父就在家中静养,但凡宫中之事一概不过问,如果有人拜访,只托说自己身体不适回绝。”
荀爽惊讶道:“莫非贤侄怕我有危险?”
荀彧叹口气道:“叔父,明哲保身。哪一派都不沾才是咱们活下去的保证,这洛阳城看上去繁花似锦,实则内藏杀机。”
荀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荀彧还有一层话没说出口,那就是荀家虽然累世公侯,可就是没军队,一个没有兵的家族是危险的,必须依靠依附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这就是荀彧的理论,荀彧举孝廉到了洛阳,现在顶这个议郎的名号,其实就是挂名的公务员,么什么具体工作,拿份俸禄罢了。但他仔细观察了形式,立刻判断出:荀家需要非常小心,在两股大势力间不做出选择,从而静观其变。
这就是为什么以他的才华并不显露,不往上做官。而潘凤邀请,他也是委婉的推却,或者说是保持和潘凤的联系,在最无奈的时候还有一条退路。
荀彧这类人是极为聪明的,他在没有想好辅佐之人时,是非常谨慎的,同时庞大的荀氏家族也必须谨慎,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乱世。
出了叔父家的大门,荀彧不慌不忙的向一个小酒馆而去,这个酒馆的地方非常偏僻,走了半天才到。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酒馆里七七八八的坐了几个人,唯独在角落里的一个少年颇为特别。
只见他身穿深色长衣,大马金刀的横卧在长凳之上,右手枕着自己的头,左手拿这个酒壶往嘴里灌着,桌子上只有一碟小菜,旁边放着一口两尺八寸长的佩剑。从荀彧的位置看来,只能看个侧面,头发胡乱的用一条发带束了,有几缕飘荡在外面,却不显得邋遢,竟有一股子不羁之气。
荀彧看了此人一眼,露出微笑,慢慢走了过去,那少年却似不知他来,只顾自己喝酒。
荀彧也不气恼,寻了少年面前的位置随意坐下对那少年一笑道:“你这厮就知在此饮酒,你却不知我今日见了一位如你一般洒脱,随性的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