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羽，别惹事！”王丽华微微皱眉，顾辉不在了，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她这个主妇这么些年过得不容易，可不能再惹什么乱子。

“妈，你放心，我不打他，他不是要道歉吗？那就让他给牛大爷道个歉，再把弄脏的桌椅收拾收拾，这么点小事，对杨大少爷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对吧，杨大少爷？”顾少羽按着杨千理胸口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哎哟，痛痛痛，少羽哥说什么都是对的，快放手，我道歉，道歉！”杨千理招架不住，一迭连声地叫唤着。

“这就对了，好好给牛大爷道个歉，把桌椅抹干净！”顾少羽松开了手，顺带用两根手指一勾，轻轻松松便把杨千理给勾了起来。

“牛，牛大爷，是我不对，我错了！”杨千理垂着头，这个歉是道得万分不情愿。

“哼，大爷我担不起，别折了大爷我的寿！”牛大爷还是觉得气不过，抖了抖**的衣裳，扭头便走。

杨千理接过王丽华手中的抹布，开始抹桌子。

他长这么大连外套都要家里的佣人给他穿，洗脸刷牙都得佣人先挤了牙膏打好水，何时做过这种苦力，捏着湿嗒嗒的抹布用力擦着桌子，心里却直别扭，旁边更有一群看笑话的食客，正冲着他指指点点。

“瞧那兰花指，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是呀，都吓尿裤子了呢！”

杨千理的脸红得像猴子的腚，有心想跑，可顾少羽就捏着拳头站在他身后，他有点胆怯，而且心里是又羞又愤，这笔账他记着了，山不转水转，总有再碰面的时候。

“擦完了就滚，以后别再来我家店子门口丢人现眼！”顾少羽看见店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有不少提着菜篮子经过的大婶大妈，这热闹再瞧下去，生意都没法做了。

得了这道赦令，杨千理仿佛捡到了救命稻草，扔下抹布转身便跑。

他一头扎进自己的银灰色宝马，飞快地发动了车子，车门关闭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这时他被吓跑的八面威风才又附了体，将头探出车窗外，朝顾少羽咬牙道，“顾少羽，我记着你了，你等着！”

“老子等你，不来是孬种！”顾少羽毫不示弱，他家穷，人贫，但志不短。

看见顾少羽提着拳头走出来，杨千理吓得一哆索，急忙开动车子一溜烟地跑了，围观的群众也在议论了一阵之后陆续散开，小店里的食客也走了大半。

王丽华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埋怨儿子，“你呀你，妈说过你多少次，社会不比学校，少一点意气用事，忍一忍风平浪静，你爸爸不在了，咱们这个家……”

“就因为爸爸不在了，我这个当儿子的才更应该站出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受气受委屈，那我还是您的儿子吗？还算是这个家的男人吗？”顾少羽微红着脸和母亲争执。

他不是不听话，只是为操劳半生的母亲觉得不平，觉得委屈。

“我……”王丽华正要说出口的那些语重心常的话忽然沉重了起来，又全部坠回到肚子里，儿子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弄得她眼眶泛红，鼻头发酸，她伸手去抢活干，“你放着，这活不是男人干的！”

“妈，您歇着，我来！”

顾少羽抢下王丽华手中的一撂碗筷，放进洗碗池里，拿起洗碗布洗碗，一边道，“妈，我又不是小屁孩了，做事自己心里有分寸，爷爷时常在外面开会，里里外外都是您一个人在忙，过两天，我这一开学，全家的担子又都落到您一个人身上，就让儿子再多孝顺您两天。”

“丽华大妹子，你儿子真出息，这才叫男人！”帮着包馄饨的刘姐赞不绝口，将最后几张馄饨皮包完，拍拍手上的干面粉，“行啦，你们娘俩在这忙活着，我先走！”

“他刘姐，明儿再来吃馄饨，我给你多下几个！”王丽华热情地送客。

“行咧，明儿我把我家那老头子也喊过来吃，他就是懒得下楼，明天非揪他出来不可！”刘姐笑呵呵地出去了。

王丽华看着儿子用那双大手笨拙地洗碗洗勺子，那高大健壮的模样就像当年的顾辉一样伟岸英俊，让她的心里涌起一阵阵幸福和疼痛，“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咱们早点关门，妈带你去街上买套像样点的新衣服，再买点好吃的，给你爷爷也留点。”

“妈，不费那些事，我就喜欢吃你包的馄饨，我天天想，夜夜想，晚上做梦都在想！”顾少羽嘿嘿笑道，把洗好的碗搁在碗柜里摆整齐。

“胡说，天天吃馄饨还吃不厌？我前天晚上还听你说梦话，要吃红烧肉、酱猪蹄，你蒙谁呢？咱家还不缺给你过生日的钱！”王丽华嗔怪道，爱怜地望着儿子懂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