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黄淑娟风风火火地闯进堂屋大声地喊道:“臭孛孛,你跑哪去了?让我到处找,累死我哩!”说完扭腰坐在黄孛对面,端起茶杯“咕噔、咕噔”把茶水一气喝完,喘了口气说道:“孛孛,你知道吗?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又没塌下来。”
“白掌柜的老婆上吊死了。”
“啊?不能吧?”黄孛嘴上说着,可心里直打唐突,这件事不能跟我有关系吧?要是把自己牵连进去,刚刚建立的点滴威信也许会荡然无存,忙问道:“姐,你知道她为什么上吊?”
“听小翠说她家里的钱财都被白掌柜卷跑了,一气之下就上吊了。”
听到这话黄孛松了口气,这个白掌柜可能真的做了亏心事,要不然不会狗急跳墙干出这种缺德事,想到这黄孛急忙站起来抓着黄淑娟的手说道:“走,姐姐,我知道白掌柜为什么跑了。”
“为什么跑了?”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俩人出了正堂穿过天井来到帐房,账房冯先生正站在案桌后翻看着帐蒲,见兄妹俩进屋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说道:“公子、大小姐来了,正好我还想找你们,白掌柜的帐蒲我大概清理了一遍,”说着拿出一沓账本递给黄孛,“白掌柜这半年私自支取了白银一万六千九百多两,详细的到晚上我才能清算出来。”
“多少?一万六千九百多两?”黄孛闻听吓了一跳,脱口骂道:“这个该死的‘白扒皮’,怪不得他把家里的钱财席卷一空逼死老婆,他是怕事情败露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啊。”
“孛孛,白桦皮跑了?”黄淑娟惊奇地问道。
“嗯,今日早晨跑的。”
姐弟俩正说话间,账房先生转身走回案桌,从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黄孛跟前说道:“公子,这是白掌柜半年来给我的好处费,一共三百八十两,我从来没有动过一文钱,不为别的,十几年来黄家对我不薄,我不能昧着良心做这个丧天害理的事情,”说着,冯先生把布包放到黄孛手上,突然跪在地上忏悔道:“在这件事上我也有罪,明知道白掌柜手脚不干净却不敢禀告夫人,小人甘愿受罚。”
黄孛此时的心情倒平静下来,有这一万六千九百多两的证据,早晨打了“白扒皮”一烟袋锅也不算冤枉了他,他老婆的死跟自己也没有什么牵连,再说这个冯先生也算不上什么坏人,有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不能为了这点事就把他开除了,到时找个识字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黄孛弯下腰把账房先生扶了起来安慰道:“先生请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改了就是好同……”话没说完,黄孛马上觉得自己说走了嘴,“志”字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笑道:“改了就是好事情嘛。”
“谢谢公子!”
“你先别谢,我话还没说完,”黄孛打断冯先生的话接着说道:“因为你的私心本来我想惩罚与你,但是念你一时糊涂,只能功过相抵,惩罚没有,奖励也无从谈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从头再来怎么样?”
听了黄孛一番话,冯先生百感交集,虽然白掌柜给他的银子一文没动,但是若在同行中传了出去,谁还敢用他?做这行的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二字,到时候除非背井离乡,否则连乞丐都不如!
“公子,大恩不言谢,我家里还有个儿子,年方二十,虽屡试不第,但写的一笔好字,若公子不嫌,便唤小儿到府上伺候少爷,以表我感激之意。”
黄孛闻听此言大喜过望,现在就缺文化人,只要你认识字,我管你什么专业的,全部照单全收,乐呵呵笑道:“老先生,要是你觉得来黄家对你儿子有好的发展,我举双手欢迎,否则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但是有一点我敢保证,在我这里呆上几年,比考上举人还光宗耀祖!”
冯先生对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了,考举人?就是考秀才那也是几试不第。要说认个字,写点什么,那还是绰绰有余,至于黄孛说的美好前景,他到没放在心上。
“少爷,你啥也不要说了,一会我就写封信叫他过来,让他在公子跟前好好学些本事,这也是他的福气。”
黄孛从兜里掏出钥匙对账房先生说道:“冯先生,现在我把钥匙当着你的面交给我姐姐,她以后就是我们黄家大院的东家,我希望先生好好辅助她,怎么样?”
“少爷放心,鄙人一定尽心尽力,不会再出一点差错!”
“姐,拿着吧!发什么呆?”
黄淑娟如梦方醒,忙说道:“女不管家事,这是组训,你不怕母亲训斥你吗?”
黄孛嘿嘿一笑,说道:“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说服母亲是我的事,若是不信,咱俩现在就去见母亲!”说着黄孛把钥匙硬塞进黄淑娟的手里,转身对账房先生说道:“冯先生,白掌柜的账你就不用再查了,有这个就够了,”黄孛举了举手中的账本狡狯道:“我让你拿的银子现在就给我,省的你晚上再跑一趟。”其实黄孛是担心冯先生晚上去了会发现自己的秘密,正好找个托词把此事搪塞过去。
冯先生赶紧从案桌下取出一百两银子递给黄孛:“按公子的吩咐,一百两银子我分了五份,每份二十两,请少爷查验!”
黄孛把银子收进装枪的布袋里又道:“不用验了,不过一百两恐怕不够,你再给我取一百两。”等帐房先生又给黄孛取来一百两白银后,两人便离开帐房直奔内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