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刚安排好这一切,辨不清敌我的炮火接二连三地同时在寨墙外面炸响,等硝烟散去,马立山通过门洞就见黑压压的叛军正越过遍地尸骸重新冲杀过来,忙朝马俊招了招手,“马俊,你带一队兄弟埋伏在北侧,我带一队在这里,靠门洞口的兄弟扔完手榴弹后立刻撤到寨墙上协助老耿头他们阻击外面的叛军,明白吗?”
“明白!”
话音刚落,就听到寨墙上老耿头的叫喊声,“打!”一百来枚手榴弹犹如天女散花,杂乱无章地落在地上,有撇得远的,还有近的,有凌空爆炸的,还有在地上跳了几下才炸响的,乱飞飞的弹片亲吻着每一个能够摸得着的人,除了几个幸运者被手榴弹直接砸晕外,其余的不是身首异处就是缺胳膊少腿……一百来个腿脚快的刚躲过炮火的洗礼冲进门洞迎头又碰上几颗冒着死亡黑烟的催命弹落在脚下,没等硝烟散去又是两颗、三颗……几轮爆炸后门洞里已见不着一具完整的尸体,门洞壁上全是挂满了被炸碎的五脏六腑。
此时郑嘀咕押着第一辆马车飞快地驶近寨墙,众人二话不说纷纷扛起沙袋穿过门洞卸在门洞口,少顷一排四个沙袋就垛了三层,马立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打量着这遍地残骸的战场:远处是黑压压刚逃回去的太平叛军,因为人多拥挤,不少人被挤进河里,湍急的河水中不时地冒出拍打着水花喊着救命的叛军,整个寨圩前全是断臂残肢的尸骸,血水顺着缓坡缓缓流向小河,把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叔,一会他们再冲杀过来我们在这里也施展不开呀?”
马立山望着驶过来的第二辆马车说道:“马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个门洞全部堵死,争取把山包中的沙袋全部堆进门洞,完后全部转移到寨墙上,这里已用不着留人啦。”说完转身跑向寨里帮助乡民救护伤员……
望着只逃回几百人的手下,李昭寿气急败坏地翻身上马,吓得满脸是血的薛之元紧紧抓住缰绳说道:“大哥,你不要命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有机会。”
此时少了半拉耳朵的李昭寿真像一条疯狗,呲呲着牙放声大笑:“哈哈哈……谁说我要冲锋啦,松手!”说着一鞭子把薛之元的手抽开,驱马来到桥边高声骂道:“寨墙上所有的杂种都给我听好了,我李昭寿不荡平韩家冲……”话还没说完,李昭寿瞪大眼睛张着嘴惊恐地望着门洞,这一会功夫寨门后就垒起了一人多高的沙袋,气得本想发泄一通的李昭寿赶紧驱马跑回炮兵阵地,“快、快,给我往门洞开炮!”
“轰隆隆……”连珠四声炮响,一颗炮弹正中沙袋,带着两声惨叫声铁球穿过沙袋,没等李昭寿高兴太早,沙袋又开始堆积起来,等炮手们清理好炮膛重新点燃火药后,轰隆隆的爆炸除了又砸烂几个沙袋和流淌一地的沙土外已力所不及,这一会功夫也不知对方码放了多少沙袋,气得李昭寿暴跳如雷,挥起大刀接连砍翻了两名炮手,最后被薛之元从后面紧紧抱住劝道:“大哥,你先消消气,要不我亲自带队再冲锋一次?”
“还冲个屁啊!”发泄一通的李昭寿渐渐冷静下来,望着还立在门楼上的独立团大旗冷笑道:“收兵!”
“不打了?一千万两白银啊!”缓过来的米一国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
“谁说不打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不知道?再加上我们远途奔波,人困马乏,再打也讨不了好,让兄弟们赶紧吃饭休息,清点一下损伤我们得从长计议。”
李昭寿虽然为人阴险,但是多年的征战养成了临危不乱的习性,既然强攻不行马上意识到必须改变策略,于是带着薛之元开始安抚军心,抚慰伤员……
望着远处忙忙碌碌的李昭寿,臂缠绷带的老窦头摇着头遗憾地说道:“冰康先生,如果那两枚炮弹有一枚早一点爆炸何曾让这条疯狗狂吠狴犴!”
“是啊,”老耿头叹道:“不过朱师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适合榆木炮的炮弹已经不简单啦,等下次稍微改动一下再让他尝尝什么滋味!”说完用手扶住老窦头的手臂轻轻抬了两下,“还好,没抻着筋骨,这要是抻着筋骨没有三月不会痊愈了。”
“呵呵,离开叶家集时黄公子说韩家冲有一位神医我还以为安慰我呢,没想到还真是如斯,谢谢老哥啦!”
“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尽点绵薄之力理所当然,”说着朝老窦头伸出手,“走吧,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们下去看看受伤的兄弟们,这次我们的伤亡也不小啊!”
两人顺着阶梯来到寨里,望着拉走一车车的阵亡将士和乡民不由得喟然长叹,走到马立山跟前问道:“立山,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马立山听到老耿头的声音直起腰转身泪流满面地说道:“冰康先生,总共阵亡了一百三十六人,其中四营就占了一半,战死三十一人受伤四十,从独立团成立起打过的所有战役加一起都没有这么大的伤亡,我对不起独立团,对不起黄公子啊!”
说完禁不住老泪纵横,老耿头赶紧劝道:“这不怨你老伙计,虽然伤亡跟以前比是大了一些,但是敌人的损伤可比我们大多了,没有一千五也有一千,除掉乡民的人数我们换回的是二十倍的战果,就是黄公子在此也不过如此吧?”
是啊,若是黄孛指挥的话那又能是怎样一种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