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虽与**密切相关,但它的价值却远不囿于此,就是它的创始人菱川师宣一手《枕边絮语四十八手》,也远非一册男女体位手册,而是江户时代所提倡的“色恋”。以书中的“第一手”为例,画幅的场景是一女手扶茶汤,向男子递去,二人皆衣冠整齐。师宣配文道:“恋者,非仅一途,可分为七。中以逢恋为首,乃一切欢爱之基础。”讲的是“邂逅”。可见师宜之意并非讲色,而是讲“色恋”,色恋便与纯粹的“****”不同,它讲究的是灵与肉的结合。即便是去妓院,人们也普遍认为去寻找一种类似于爱的东西。
张爱玲曾在文章《忘不了的画》中,描写过喜多川歌磨记录艺伎24小时生活的《青楼十二时》,“《青楼十二时》里我只记得丑时的一张,深宵的女人换上家用的木屐,一只手捉住胸前的轻花衣服,防它滑下肩来,一只手握着一炷香,香头飘出细细的烟。有丫头蹲在一边伺候着,画得比她小许多。她立在那里,像是太高,低垂的颈子太细,太长,还没踏到木屐上的小白脚又小得不适合,然而她确实知道她是被爱着的,虽然那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因为心定,夜显得更静了,也更悠久。”
所以,浮世绘的作品在色之外,给人的第一点印象便是美,日本散文家永井荷风的名篇《邪与媚——关于浮世绘》中,便这样说道:
最耐人寻味的东西,它的身上可能具备两种品质:邪与媚。浮世绘就有这样的品质。邪与媚的统一,让感观的享乐的世界有了丰富的质感,沉甸甸地,如晚熟的高粱,所有的穗子都垂下来了,富足的,殷实的,直达天边。”
就是秦起,也觉得世俗的浮世绘作品,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妖媚之力,在你不经意走近它时,便为其从骨子里发出的媚所俘获,而这种媚,更多的并不是激起了你对世俗的欲念,而是有了一种脱达的超念。
秦起自己就觉得浮世绘下的女子是相当美的,媚而不妖的那种美,比端身正座的女子更有亲和力些,就如中国古代的青楼女子,如果中国历史不是这些女子,那秦起都不知道几千年的古代社会又会如何缺少那么一股子因女人加入进来才会有的柔美之气。
这样想时,秦起又记起自己去西湖苏小小墓的那一场旅行了,心里也就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次和她一起去的骨朵儿,貌似这一学期之后,她就会进入初中了。
骨朵儿现在,长得倒是很清秀了,特别是她颊边还新出现了一颗美人痣,凭空添了几分俏气,就是陈姨,偶尔也会夸上一句——骨朵儿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美女——这类的话。
这样想着,秦起不经意地也就想起了以前他和骨朵儿一起捡荒的那点日子,他对骨朵儿,还真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了。
要是以后安以晴入驻自己的新家了,那她会不会同意把骨朵儿接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