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各种手法打伤一个人,与杀害一个人之间可相差远了。
可张辉在这方面的见识,可比刘佳他要“有经验”得多。别说是外形完整的同类尸体,连被切成一块块的同类肢体都吓不着张辉。
他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连腐烂见骨恶臭难当,或是被水泡得“又白又胖”的青白色同类尸块,张辉他在“学堂”的时候就已经见得多了。
自从某一次去过某个自杀现场以后,张辉他除了一直不适应同类腐烂时的尸臭味以外,光是靠看或亲手接触,同类尸体对他来说就是不幸的逝者,不再能造成太大的精神压力啦。
话说回来,张辉他那次去过的自杀现场也着实够奇葩。当时一到现场目睹惨状后,立刻便吐个不停的人可不止他这个“临时工”。
连好多见多识广的积年老捕头老仵工,当时到了那现场并看得仔细后,也纷纷吐个不停。
那次的死者是位年轻女性,根据死者留下的遗书来看,估计是因为一时想不开便选择了自杀。这位年轻女性她是在自家浴缸里割腕,再次伤口泡进了温水里。
在死者逝去后,由于死者事先并没关好浴室的窗户,所以有苍蝇从窗户飞进了浴室里。
由于该女性是独居海州的流动人口,死后一周其友人发觉几天没见该女性,然后才致电衙门求助。当各种官差去到现场的时候,由于长时间被水浸泡,再加上苍蝇的大量繁殖,死者当时的可怕惨状,无论是视觉还是其余任何一方面的感官刺激,都绝对远超任何恐怖电影导演及道具师的想象力。
不是那比恶梦还噩梦的惨状,那些见惯死人的老捕头和老仵工,又怎么会吓得当场拼命呕吐?见了死人然后呕吐,那可是“菜鸟”们才会干的事情啊。
以前只在学堂里见过尸体,且只是各种泡在福尔马林液体里的人体标本的张辉,当时自然也是吐个不停。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见到任何肉类都想吐。
后来还是“义叔”,即他的师父“张头”点醒了自己这个小徒弟:
“你不吃肉就没力气,没力气怎么去工作?”
张勇义“张头”可是军人里的硬汉子,这点场面才吓不到“张头”他啊。
就这么与自己的小徒弟说完以后,“张头”他不但强迫自己这个小徒弟去吃烤羊肉串,还特意带着张辉去了好几趟殡仪馆。张辉被师父领着看了好多种不同死因的尸体,渐渐才使年轻协检员张辉摆脱了先前的心理阴影。
见过“大场面”以后,又在殡仪馆见了好多种不同的小场面,张辉他现在倒是真心可以仔细观察案发现场,而无视现场的气味及一切无关状况啦。
张辉他现在还只能做到这一点,比某些能边解剖边吃肉食的老仵工还差得远就是啦。他只是变得比以前更冷静,更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要观察的事物上,并房间使自己的意识忽视情绪影响而已。
他始终还是个人,并不是从人变成了一台没血肉的机器,也没把所有人当成“单纯的证据”。
被同行传到内部信息网络上的现场照片,正被张辉很细心地观察着。但张辉故意忽视了里面的文字描述。
在他学到的专业知识里,有许多先例都告诉过他,看这种未经详细整理的现场文字记录,其实看了也没多大实际用途。
现场的文字记录,可很考究当时记录者的文字功底。要是文字功底太差,自然无法详细描述现场。但光有好的文字功底也不行,如果里面写进了太多“创作性”的内容,只会打乱阅读者的思路。
即便是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也得经过合适的整理以后,才能具备官差们口中所谓的“可看性”。
出自官差口中的“可看性”,与媒体人所谓的“可看性”,以及寻常百姓认可的“可看性”,其中那可是有着天渊之别。
张辉细心地观察着现场的照片,主要是在观察事故中严重受损的那辆车。
至于现场那辆货车,按照习惯倒也有一定的嫌疑。但从照片上看,货车上虽然有明显的受损痕迹,但多是些擦痕,却没有明显在撞击后形成的痕迹。
基于这个理由,报案人开的货车被张辉暂时抛之脑后。即便报案人也有真凶的嫌疑,但张辉还是认定“肯定不是这辆货车”。
“老二啊老二,你到底是自己乱开然后撞了哪里,还是给别人开车撞成这样了?”
年轻的协检员小声嘀咕着,手里的鼠标一直不停地左戳右点着,控制着系统界面对照片进行着各种操作。
时间很快就到了凌晨两点,又到了他们这队人该出去巡逻的时间。张辉很抱歉地跟自己同一队的伙计们打过招呼,又向今晚的值班捕头,即他的师父张勇义“张头”打过招呼,便继续留在电脑前不愿挪窝。
大伙儿一听说“小张”的好兄弟出了车祸,倒也很体谅“小张”现在的情绪。这种时候无论是消沉还是暴燥,还是说一个劲地想发掘出事实真相来,都是些情有可原的事情。
反正夜里巡逻只要不遇上突发事件,一般情况下也就是例行公事般去“散步”而已。多他“小张”一个临时工也不多,少了一个其实也不少。
张辉对伙计们的关照表示十分感激,却被“同伙”们告知:
“可不能这么就算了啊,你起码得请大家喝次茶才行啊。”
按照衙门的工作规定,在半夜巡逻的队伍,清晨回衙门以前只要没遇上突发的变故,可以先就近吃一顿早餐再回衙门。大伙儿所说的“喝茶”,其实就是指海州特色的早茶。
“行啊,”张辉满口答应着:
“等我办好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好好请次客啦。”
那位张勇义“张头”在其余伙计出发以后,还特意跑来找张辉探听了一下。确定出事那人居然是自己老战友的儿子以后,“张头”他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决定大半夜打电话过去报噩耗。
在“张头”他看来,与其等到大天亮再说,还不如趁早打电话过去说。且不提也许已有负责该辖区的同行已经通知过受害者家属,在这种时候自己作为老战友,既然知道了有事情,就应该打电话过去慰问一番。
他甚至还考虑到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老战友的儿子要是“一下没坚持住”,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而通知去得晚了,当爹妈的人去医院自然也会晚些。那么一来,岂不是连儿子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老战友之间会用什么方式来行事,在这里且不多说,现在回头关注张辉他在做的事情。
单从现场的照片来看,并不能让张辉直接观察到伤者,即小关的身影。
虽然还没有具体的细节记录,但张辉他从常理来判断,在拍摄这些照片的时候,伤者已经先一步被救护车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他这个想法,很快便从那没经整理过的现场笔录里得到了证实。
张辉他眼前看到的照片里,只有小关那辆宝贝车,车里头却只有血迹没有人。“宝贝”的车身被不知哪个角度来的撞击力,已经被挤得产生了变形。且车身原本就比较低矮,现在看起来那车的形状还真格外古怪。
由于现在还是半夜,官府的专业现场调查员还没有到场。事故现场现在并没有经过清理,仅仅是封闭了事故一侧的半边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