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邪教,那有神不要脸的。”苏婉儿啧啧称奇。
朱平安的视线忽然直愣愣落在层层衣袂上垂下的那条丝绦上。
那里系着一块玉。
虽然是雕刻,却跟活了一样栩栩如生。
那块玉半黑半白,做潜龙回环之形。
十指紧紧的扣住了雕象,耳边呼呼风响,从来没有过的心惊肉跳的感觉紧紧攫住了他。
徐鸿儒骨头硬得出奇,杨国盛什么招都用了,也没撬得开他的一张嘴。
想想也是,敢当中兴福烈帝、敢有胆造反的,怎么也得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于是他和他的父母还有几个骨干,押解到京城去了。
一众开城门投诚的难民,朱平安放了。
理由很简单:只诛首恶,不究从犯。
这个命令下达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明朝剿匪都是数人头算的,杀得越多军功越著,奖赏也就越多,只见杀人从来没见放人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徐鸿儒走之前坚执要见朱平安一面。
朱平安想了想,还是去了。
坐在囚车中徐鸿儒双目无神,显然是被折腾的不轻。
“你要见我,有什么话要说?”
徐鸿儒居然笑了笑:“你放了那些人,我谢谢你。”
朱平安:“谢什么,我又没放你。”
“那不一样……”徐鸿儒有点欲言又止。
时辰已至,官兵已经开拔,队伍缓缓挪动。
朱平安没有催他,只是冷冷看着他。
徐鸿儒最终下定了决心:“相信我,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在朱平安身后的南宫英雄瞬间就震惊了,特么的这是人话么?
前头明明一脸的幡然悔改的样子好不好?这一张嘴就咒人全家了!
拉住忍不住冲出去的南宫英雄:“若是你找我,就是为了放个嘴炮过过瘾,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车马已动了起来,徐鸿儒哈哈狂笑起来:“以后你会知道,我说的话绝对会灵验的。”
朱平安冲他挥了挥手:“一路走好啊。”
走出老远,风中犹传来徐鸿儒的歇斯底里的狂笑声:“人在做天在看,无天圣母一定会给我报仇的,你等着看吧——”
朱平安的脸渐渐变得沉凝,他说的真的是疯话么——他不敢肯定。
可是心头沉甸甸的压得很沉。
朱平安没有走,是因为他要回家探亲。
这是出京前和天启说好的,他实在很想李老实。
如果可能,他愿意在那个破木匠铺里过一辈子。
那个雕象他留下了,别问原因,他也不知为了什么。
宋小宝和苏婉儿陪着他留下来,自从开始剿匪,他们就发现了朱平安一直处于矛盾之中。
和李老实相处的日子很好过,可是很快,京城的圣旨接二连三的就来了。
没有办法,朱平安只得再返京城,然后发现来迎接自已的官员中多了不少生面孔。
叶沧羽:“别看了,都是魏狗的人。”
朱平安离京的这段时间,天启发生了一个意外。
他坐船游湖的时候,船忽然翻了,天启落水。是魏忠贤跳下水,奋不顾身将皇帝救了上来。
于是天启帝爱心泛滥,接连不断的赏赐流水一样,有点过气的魏大公公再次抖了起来。
朱平安叹服:这老东西为了争宠,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朝中形势他不是没有察觉,在他看来,东林党也好,阉党也好,没有一个好东西。
但凡有一个好的,明朝也不会亡国了。
他想保护的只会是那些该保护的,值得保护的人,别的恕他有心无力。
对于魏忠贤的重新得势,他有充份的思想准备。
总算还好,还有时间。
议事厅内,年轻的军机处五人组朝气蓬勃。
“事有轻重缓疾,”朱平安开口:“别的先放一放,先把京城三大营搞起来。”
叶沧羽和宋小宝的眼睛瞬间亮了:“京城三大营?”
朱平安:“嗯,对的。”
京城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骁骑营、神机营,从成祖时期起就是拱卫京师乃至外征备战的中坚力量。
在很长的时间内,京师三大营一直是强盛大明的象征。
随着四方宁定,大明由武治转为文治,三大营渐衰退下来。
至成化年进入衰落时期,之后逐渐溃不成军,名存实亡,毫无战力。
一句话就象一把火,腾得一下在几个少年心里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