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沧羽狠狠一跺脚,眼都红了,粗着嗓子道:“你们都怪我,我有多冤你们知道嘛?”
文震孟不吭声了。
宋小宝:“我可以证明,他真没有这个心思。”
叶沧羽感激的抓着他的手,眼泪汪汪:“阿宝,只有你最了解我。”
南宫英雄和文震孟对视了一眼,二人一齐打了个寒战,快快走开了。
他们来得算早的,寺内估计刚做完早课,大门还是关着,敲门根本没有人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人就多了,然后越来越多,看起来都是熟客,来的人少有他们这样东张西望的,都自觉排着队。
寺院角门开了一线,出来一个小和尚。七八岁的年纪,肥肥白白的说不出来的精神可爱,嗓门很亮:“来来来,都来拿号了!”
朱平安笑了——这管理方式挺现代,叫号排队呢。
轮到朱平安的时候,小和尚盯着他看了一会。
朱平安有些纳闷,心道这又是什么规矩?
小和尚:“施主,你叫什么名字?”
朱平安:“朱平安。”
很明显,小和尚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听过之后哦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人群里有一双眼睛,目光复杂的盯着朱平安。
也许他看得太明显,朱平安转过身,二方眼光正在好碰在一起。
朱平安瞪着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貌似好象在那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但绝对是有印象的。
寺院的门开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轰轰闹的人声瞬间安静了,视线全都集中到出来的一个老和尚身上。
小和尚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边摆着一摞大黄纸,还有一只秃了半截的笔。
来这里的都是常客,大家都很懂规矩。
小和尚开始叫号,声音还是那么响亮,众人一个个上前去,或专注或认真或随意,总之什么样的都有——无一例外的提笔写字。老和尚就在一边看着,光头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宛若佛光。
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然后那些人就遗憾的离开了。
几个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文征孟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满怀希望的冲上去,失魂落魄的滚出来,不由得感叹:“这玩意,比考状元都难?”
南宫英雄想的与众不同:“哎,你说他的素斋得有多好吃啊?”
“倒不是西元寺的素斋有多好吃——”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再好的滋味也就那个味,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吃不到嘴的永远是最好的。”
真是一针见血,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心理揭了个干净。
苏婉儿回过头打量着他:“大叔,你是谁啊?”
离得近了,朱平安看清了那个人的面貌。
此人年近中年,两鬓微霜,衣着甚是普通,不象是个有什么身份的样子,但一双眼亮晶晶的光华内蕴,让人一见忘俗。
南宫英雄一脸艳羡:“听你这口气,是吃过了?”
“不敢客气,吃过几次——”
几个人一齐咝了一声,真是好大的口气,吃过了就吃过了,还吃过几次?
那个人微微一笑,转头向朱平安:“很奇怪么,佛门重缘。”
朱平安心中一动,他好象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恰巧这个时候,小和尚叫道:“二百五十号——二百五十号——”
朱平安瞬间笑了,然后看着二百五施施然上前,抬笔待写忽然停住不动了。
小和尚有些奇怪:“汪先生,你怎么不写?”
中年人笑了笑,向朱平安这边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委月大和尚,这次我多写一行如何?”
老和尚一动不动:“无妨,左右都是缘法。”
中年人微笑莞尔:“大和尚圆通睿智。”说完提笔写下:此生不负为人愿,悲作航船智作帆。若人识得心中宝,千年险路一日还。
文震孟点了点头。
南宫英雄又开始发晕了:“啊啊啊,他写的都是什么啊?”
“也没有什么难懂,这四句虽然是诗但更近于佛偈,大意就是说人身难得,修佛更难得,一旦得闻法道,则能够拥有无上的智慧识,识破内心真正的本源清净,回归本来清净智慧,便是万年的险路也不在话下了。“
南宫英雄挠了下头,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朱平安笑了笑,此人借法喻志,倒是高明的很。
老和尚点了点头,小和尚脆生生大叫:“行了,请吃斋去吧!”
那个汪先生含笑行了一礼,转头看了朱平安一眼,转身进去了。
等朱平安一行人来到了跟前,一直和木雕一样的老和尚居然动了,伸手合什:“施主贵不可言,所为何来?”
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他贵不可言的?
叶沧羽几个人面面相觑,感觉这个老和尚去天桥看相必火无疑,这眼也太毒了。
被这短短四字“所为何来”说中心事,朱平安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竟接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