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战事不利,山东又复吃紧。似此如之奈何?”
无人应答,尽管光绪帝与新召入京的李鸿章等皆在。
但诸人却均心知肚明,此刻只怕太后早已动了求和之念。
光绪帝终于忍不住,开言道:“辽东战事不利,日军兵犯山东,皆被神使料定,可否容儿皇再行问津。”
慈禧实则早有此意,正要开言,却观李鸿章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便道:“神使既是为护佑大清临凡,便去问问也无妨,然却不劳皇上去了——便由李爱卿辛苦一趟。”
排云殿。
望着年过古稀的李鸿章,鹏再度心生感慨。
这个千古留名者功过是非,后世众说纷纭。而鹏穿越后无意间听闻李鸿章的一份奏折,亦有眼界大开之感:“镟木、打眼、绞镙旋、铸弹诸机器,皆绾于汽炉,中盛水而下炽炭,水沸气满,开窍由铜喉达入气筒,筒中络一铁柱,随气升降俯仰,拔动铁轮,轮绾皮带,系绕轴心,彼此连缀,轮转则带旋,带旋则机动,仅资人力以发纵,不靠人力之运动。”
以满清大员身份,居然将蒸汽机解析地如此之透,足证其能。
“不想今日自强先驱至。”
李鸿章一怔,本来他对神怪论颇不以为然,但因太后有命,加之自己也想见识一下这个“神使”,是以随李莲英前来,哪知鹏一见面便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评价。
无论如何,“自强先驱”这四个字可称得上甚重之赞誉,然以李鸿章之精细,却还怕是鹏有意讥讽,便道:“多年心血,甲午一朝耗尽,神使此言,实在愧不敢当。”
鹏道:“国势积弱不振,非阁下一人之咎。”
此时朝堂上下,皆以诘责李鸿章为主流,鹏这句公道话,实慰李鸿章内心。
然神怪一论毕竟虚无缥缈,加之鹏面相甚是年轻,是以李鸿章出言相询道:“以神使之见,此战可有变数乎?”
此言一语双关,即问天数,又是征询办法,实在是给鹏出了一道难题。
哪料鹏张口便答:“中国陆军乃剿办内匪之兵,纵有西式武器,也难尽其用;而水师船少炮旧,难比日方之快船速炮,是以节节败退。”
寥寥数言,便已将双方陆海之军利弊剖析清楚,李鸿章正要附和,却闻鹏又道:“然此亦为表象,主因颇难一言概之,泱泱大清,人才辈出,然却难以一力对外,却为主因之一。是以如此局面,实在难胜。”
说到此,鹏忽而一笑,道:“太后与皇上召阁下来京,或是已然看破此节,是以欲起用阁下与日和谈。却不知阁下之意如何?”
李鸿章颇感诧异——这个神使居然未打出“天数如此”之类的腔调,而是自实而析,且如此之透,正自沉思之际,却闻鹏又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李鸿章刚要开口,哪知鹏又道:“自古和谈需筹码,而大清实已无多,本座料想,李大人或许只能发挥合纵连横之术,来个以夷制夷吧。”
李鸿章一怔,这个神使当真识破了自己的想法。神通也好,识见也罢,总之这个神使当真非常人可比,李鸿章终于收取了来此前不以为然的初心,道:“还请神使指点迷津。”
哪知鹏却长叹一声,又转移了话题:“惜乎北洋水师,覆灭只在顷刻。”
李鸿章闻言大惊,便是一直默然一旁的李莲英,也被鹏这句话吓得周身一缩。
“北洋水师尽管受创,然尚有巍巍然铁甲舰两艘,神使缘何如此断言?”
鹏黯然不语。
李鸿章尽管半信半疑,但北洋将领皆为其嫡系,是以还是出言相询道:“然则丁汝昌等人气运却又如何?”
鹏有意默然片刻,方才道:“丁汝昌、刘步蟾、张文宣等星运黯淡,难逃此劫。”
此言一出,饶是李鸿章相国城府,也不禁有些起伏不定,他平缓了一下心境,方才道:“神使此言实在令老夫心惊,且容老夫放肆一句,此言可做得几分准。”
鹏道:“个人之气运早已天定,唯有国运或可变……”顿了顿又道:“两位也是天机中人,便再细言也无妨,丁汝昌等三人命数或为自尽,数日后,当有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