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略一皱眉,道:“银两敷用否?”
翁同龢终于找到大吐苦水的良机,当即道:“回皇上,筹建保定武备学堂户部先后拨付银两五十余万,国库已空,更何况眼下战局吃紧,各处均在伸手要钱要粮,国师之请委实难以筹款。”
刚毅一旁也道:“筹建学堂本来是好的,但听闻此番考取之人并无一个满人,只怕略有不妥。”
这个刚毅素来把满汉之分瞧得极明,里便常常把“汉人一强,满人必亡”挂在嘴边,虽不敢直接说国师不是,却也得了这个空,便给皇上提了个醒。
听闻两个军机的话,本就心绪不宁的光绪更是烦闷,他看看满桌的奏折,只觉无一合乎心意,在这一刻,这个天子几乎有将桌案掀翻的冲动。
“便无一人可与朕分忧么?”光绪双手交叉,手指绞扭在了一起。
翁同龢见状,欲语又止,却是实在不知该当如何宽慰皇上之心,幸好此时内侍通禀:“国师爷驾到——”
这些时日鹏恨不能分身为三——一驻保定,督办学堂与军械;二驻京师,左右朝局;三赴天津,视察各部守军。是以保定学堂略见正轨,算算李鸿章应已与日方开始谈判,便马不停蹄地回京来了。
正自忧心忡忡的光绪帝心下稍安,忙起身以师礼相迎,翁同龢等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跟随。
鹏与光绪帝见礼已毕,先不问军情,却含笑道:“叔平大人也在真是再好不过,保定学堂刚起规模,几块牌匾还望叔平大人不吝墨宝。”
翁同龢向称同、光年间书法第一,但求字者乃国师,且是当着皇上之面,这面子可是给得十足,然而翁同龢却未见几分喜色,反而硬邦邦地道:“国师爷看得起在下这把老骨头,不胜荣耀,只是眼下李中堂尚无音信,实在难有心情,还望国师爷海涵。”
这话分明是在责怪鹏舍本逐末,在场的均是精明至极之士,一个个哪有不明之理,只好装聋作哑,看看鹏如何发作。
鹏自是心中雪亮,翁同龢乃当世大儒,对神怪一事素来反感,虽恪于太后、皇上旨意称自己为国师,但总归心中不以为然,当下便道:“无需李中堂之电文,总归不过是日人大放厥词罢了,难有实质。”
翁同龢道:“和谈大事,遮莫不是国师爷已掐指料定,是以如此。”
鹏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微笑道:“本座承天而来,自是可料定吉凶,日人必定要占据大沽、天津、山海关三地为质,且占领期间由大清支付日军军费方才停战。”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翁同龢道:“军国大事,国师爷不可戏言,此三地乃京畿咽喉,日人焉能提出如此荒唐条件?”
不待翁同龢话落,鹏正色道:“此非戏言,若果叔平大人不信,尽可静待李中堂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