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操六就在行伍之中,这行险之举正是他与儿玉源太郎苦思之策——从本就不敷用之兵力中分出数千人,孤军直捣京师!
兵行如此险招也实属迫不得已——山海关之战显已无取胜之望,还不如长驱直入,或收奇效!
然川上操六也未狂妄到仅凭数千人便能攻陷北京城,他与儿玉源太郎打得算盘仅是进兵至北京城郊,将大清腹地搞一个天翻地覆,此举足以将清廷上下那些胆怯之辈吓破胆,迫敌在马关条约上签字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日军汹涌而至,直扑滦州城。
蓦然,滦州城门大开,数百清军骑兵杀出,奋不顾身地向日军阵营冲击。
“嘿嘿,想不到清军居然敢主动出击!当真是勇气可嘉。”川上操六显然略有轻敌,日军之行营炮尚未布好。
“骑兵突击,速备行营炮!”川上操六大喊。
双方的骑兵很快交错在了一起,马蹄声声,血花四溅,惨嚎与闷哼不绝于耳。
人数上处于劣势,且颇为劳顿之日骑很快便即支持不住,然数十条人命却换来了行营炮部署的时间。
“轰——”炮弹在清军马队中爆炸,随即日军的火力全开,清军马队瞬间遭遇重大之伤亡。
“速命马队还城。”陈凤楼急唤亲兵:“火速出城,向国师爷求援。”
“儿玉源太郎不愧为明治第一智将。”鹏听完也不禁眉心一皱。
此举虽大是犯险,然清廷上下多是只顾自己身家性命之辈,倘若在京师近郊发现日军,不消说,满朝大员必会群起上书,力促早日讲和,如此则正中日方下怀。而在前线的自己也难逃督战不力的罪名。
鹏缓缓起身,负手信步:“速遣兵救援滦州?”仅一闪念间,鹏便自行否决:“如此却正合儿玉源太郎之心意。”
“以陈凤楼总兵之久经沙场,加之麾下的三营马队也堪称清军精锐,以坚城为守,最不济也当能坚持十数日,若筹划得当,这十数日当可乘机重创留于此地之日军各部,唯一虑者,朝廷若闻日军东进可否动摇?”
鹏踱了几步,霍然转身:“速唤聂军门来。”
心中犹自转念:“居然分兵弄险,儿玉源太郎当真欺我中华无人么?”
一不起眼之营房,今日自联峰山归降之日军皆关押于此。
精通华语之莜冢中尉颇为心焦。
“我第二师团之命运尽数系于你身,务要忍一时之辱。”小泉参谋长临行之嘱依然响彻在耳边。
“如何?清军之防几无漏洞!”莜冢中尉凑到门前,透过缝隙仰望夜空,呆呆出神。
“恨不能穿墙而过。”莜冢中尉忍不住轻推房门。
“锁门之链居然如此之长?”莜冢中尉相了相,若然费费力气,居然可以将身钻过。
忽然,门外传来声音,莜冢中尉急缩身,细闻之,却是两名哨位对白。
“听闻日军东进,国师爷已命聂军门率部驰援。”
“据闻此番国师爷震怒,务要全力围剿这股日军,非止聂军门所部,即便新建华军之主力也随之东征。”
“虽是无奈之举,然此地兵力却是单薄,若当面之敌强攻又如何?”
“国师爷或已料定,日军屡遭重创,当无进攻之力。”
“也说得是,此处押解日军甚少,你我且去巡营一趟,再做打算。”
声音渐远,片刻后,脚步声已渺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