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陆相及海相皆观点鲜明,甚至无须天皇定夺,伊藤博文之首案便宣告否决,然此实也在伊藤博文意料之中,眼下更是好容易有了讨论之气氛,伊藤博文只恐再度冷场,便当即又问道:“然则第三案却又如何?”
绕过第二案直接征询第三案,山县有朋当然明白伊藤博文心中所想,便开言道:“此案也绝不可取——纵然可显露我大日本帝国之宽容气度,然未免过于示弱。”此言话落,非只伊藤博文,即连西乡从道也频频颔首。
然睦仁天皇却已有些不耐——即不可战,又出于颜面不可示弱,那便唯有采用第二方案一途。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些肱骨之臣还在争辩什么,然有一节睦仁却已然明了——即使再行商讨下去也难有良策。
“诸位爱卿,”睦仁天皇终于开了口,“那便采取首相之第二方案,如何?”
名义上之决策者终于开口,山县有朋及西乡从道便就此不言,伊藤博文却道:“老臣之意,可暂行第二方案,然此案也非完善。陆奥外相素擅外交,便由老臣赴播州(陆奥宗光休养之地)与陆奥外相合议后再行处置。”
播州,舞子山,陆奥宗光之别墅。
首相伊藤博文、大藏相松方正义及内务相野村靖围坐陆奥宗光之榻前,脸上却未有丝毫的探视病人所应有之轻松神色,尽皆一脸凝重。
待到伊藤博文向三人出示御前会议之决定后,早有所备的陆奥宗光振作了下精神,开言道:“以外交而论,此时当先行拒绝三国之劝,待探明三国之底线后,再于外交层面采取相应之对策。”
此言所行虽是外交惯例,然伊藤博文却直截了当地反驳道:“此时若不预先推测其后果,便断然拒绝三强之劝,岂是识者所为?况且以沙俄之举,其一战之心甚强,可谓危机一触即发,到时即便采取外交之相应对策,恐也无法挽回。”
此言一出,松方正义与野村靖当即附和,陆奥宗光尽自有些不甘,然也知此实为明智之举,便道:“断然拒绝三国之劝纵然不智,然召开国际会议亦属下策,盖因列国各有打算,能否局限于辽东一议甚难预料,若果节外生技,或会危及马关条约他款,万不可使帝国冒此大险。”
此言却是正理,若果国际会议召开,便成列强之舞台,以日本之国力,焉能操控?
伊藤博文想明此节,便道:“以外相之意,那便当如何答复三国之劝?”
陆奥宗光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泽,在这一刻,竟浑然不似身染重病之人,只闻其道:“对俄、法、德三国或可让步,然对中国则寸步不让,再行纵横捭阖之策,拉拢英、美、意等强国,设法将俄、法、德三国分化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