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貌似轻描淡写,然熟知朝堂心机的孙家鼐听到耳内却是不敢大意——慈禧此言却是在问军心所向!
孙家鼐忙道:“国师爷只是派人练兵,随时不忘树立太后及皇上之威望,且国师爷还有言,此支军马非同小可,望太后选择知兵满人为统领。”
慈禧闻言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又道:“却不知国师可有举荐?”
孙家鼐道:“国师虽无举荐,然私下也与老臣议过,此支军马战力非凡,若果统帅一时难寻,亦可由兵部直接署理。”
此言虽明说无举荐,然深处却是直接替慈禧挑选了一个人,毕竟,现在的兵部尚书乃是慈禧之心腹荣禄!
慈禧心中早已盘算妥当,口中却道:“孙大人一片忠君之心,赏双俸。这支新军便劳烦庆亲王先行接管,待将其带至京郊,再行确立统领。”
京郊阅兵大获成功,四千余八旗子弟军容严整,枪炮分明。“太后万岁!皇上万岁!”之声惊天动地,慈禧太后、光绪帝及一干王公大臣纷纷点头,又哪里料到只是样子货而已。
奕劻早得了鹏之嘱托,当下有意“挑刺”道:“军容甚是雄壮,然本王前番赴保之时却听闻国师言道,欲为其配备一个最为得力之重炮营,现今如何不见。”
万鸟齐欢之际忽闻异音,且还是平素里看似最为随和之庆亲王!一时间,高台之上人皆无声,就连慈禧太后也把目光转了过来。
孙家鼐从容道:“老臣来京前却闻国师爷专为此事释疑——实在是军费不足,故而无力再行配备。”
此言话落,早已有备的翁同龢也参与了进来,有意道:“燮臣大人此言老夫可是不敢苟同,户部拨付军费从未亏欠,焉有不足之理?”
听闻此言,一直当做热闹旁观的荣禄忽然一怔,隐隐然已是有了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只闻翁同龢又道:“军费拨付,皆以兵部所报为准,若果孙大人不信,荣禄大人亦在此地,不妨面询之。”
看看一众人抛来的目光,荣禄只觉“翁”的一声,似此场合,他实在不知该如何答处。
须知克扣华军军费,乃太后生恐国师爷尾大不掉,故而有此授意,然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直言。一面是太后,一面是国师爷,两边皆得罪不起,然在一干重臣的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不作答,思前想后,一颗颗汗珠已自荣禄的额头沁出沁出。
幸好此时翁同龢又给荣禄救了“急”。
“想必荣大人此举也实属迫不得已,大清岁入虽广,然用钱之处颇多,荣大人也是为国家着想。”
荣禄忙就坡下驴,道:“闻各处皆在伸手要钱,我兵部向来为大户,是以本尚书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便在此时,忽闻一声冷哼,诸臣登时三缄其口,只因高高在上的老佛爷终于发了声。
“我大清国富有四海,缘何会连军费也要节省?八旗新军之重炮营所需经费务要即刻拨付。”
毕竟荣禄乃慈禧之心腹,对其说几句重话也无甚干系,军费此节便算告一段落。哪料翁同龢却又乘机道:“回太后,此事也实在怪不得容大人,户部此时确实艰难。”
慈禧面色一沉,道“我大清富有四海,缘何如此?”
这话却是有些重了,翁同龢却早已有备,立时道:“回太后,为挽此局面,皇上已然责令总理衙门群议开办银行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