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劻与许景澄不解其意,随着鹏的目光望去,但见北方一片重云高悬,并不见其他异样。
“两位未看出端详么?”
奕劻摇了摇头,许景澄究竟见识不凡,恍然道:“国师是指关外……”
鹏转身忽然吩咐卫兵道:“电令容闳、周学熙、吴汝纶、邝孙谋、詹天佑、林瑜并赵振、方超、王春城、王士珍、冯国璋、张祖佑、蔡廷干、王继生、冷胜,齐至保定候我。”
随即转向奕劻与许景澄二人,道:“许先生随我同赴保定,北京城事务便劳烦庆亲王了。”
奕劻兀自不大明白,道:“国师,眼下大事已了,缘何如此心急召集麾下肱骨。”
许景澄却猜想到了一二,但也劝道:“国师莫不是忧虑关外么?然愚见关外俄军虽多,但列国均站在我方,或可兵不血刃迫其撤军。”
如此一说,奕劻也恍然大悟,刚想出言相劝,却闻鹏道:“沙俄贪得无厌,即便是有条约相制,却也不会甘心撤军,定然会提出种种条件,这便应了中国那句老话,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许景澄虽然点头称是,但还是忍不住道:“然沙俄军力甚强,其陆军足有二百万之众,号称世界第一陆战强国,其海军吨位更是远胜日本,仅次于英法两国而位居世界第三,国师爷还需慎重。”
鹏道:“虽终须一战,然却非当下,召集诸人却是要备下三年之战争规划,待到时机成熟,便可一战成功!”
中国东北,黑龙江边。
一人一骑独行,赫然正是云坤。
一股腥臭无比之气息忽地扑面而至,云坤眉心一锁,放眼望去,却见无数华人之尸顺江水淌下,江面漂浮油层,腥臭便来源于此。
一声低低的呻吟自草丛中传出,云坤霍然下马,背负之长枪已然在手。
一形容枯槁的华人,衣衫寸缕,发辫已然齐根而断,见到云坤,那已然涣散的眼神忽然更增惊惧。
云坤放下枪,自腰间解下水囊,轻声道:“莫慌,我亦为中国人。”
中国人这三字瞬间使得那华人脸上增添了一丝泛红,他勉力吞咽下几口水,忽然呼出一口浊气:“救……”
云坤伸臂欲将其扶起,哪料方才抬起那人的头颈,便闻那人一声惨嚎,云坤这才发现,一颗枪弹早已嵌入那人的脊骨。
云坤黯然将其放下,熟知急救医理如他,自是明白此人之伤已然无可救治。
然剧痛居然使得这华人精神一振,他一把抓住云坤的手臂,两行浊泪已自面颊淌下,断断续续地道:“死了……全死了……”
“他们把我们赶到江边,往江里逼,不跳的就鞭打,刀刺,斧劈……最后开枪……”
“孩子……那些还不会说话的婴儿被他们挑在刺刀上,割成碎片……”
“他们拿我们中国人当猎物,进行围猎!可怜那些女人和孩子……”
这幸存者忽然睁大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一声:“畜生——”
云坤忽觉胸口说不出的烦闷,他轻轻放下这已然断气的同胞,直视着那双兀自悲愤的怒目,一字一顿地道:“血债血还!国师爷必定为所有死难之华人讨回这笔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