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恭维的话,苏建国却丝毫提不起一丝精神,对蒋坤喜说寒暄了几句,刚想钻进车厢里,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国哥,国哥等等。”
苏建国身子滞了一下,这声音听着熟悉,却是自己在车行的两个同事楚泽和姚何增,苏建国这这两人同住一个宿舍也有好几年了,彼此关系都还不错,见是他们来了,心情一下子好了些:“楚泽,老姚,什么事?”
楚泽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来:“螳螂要扔掉你东西的时候,这平安符我帮你留起来了,你说是你爷爷给你的遗物,我知道对你很重要。”
这一方小小的平安符,轻飘飘的,但苏建国摊在手中,却感觉十分沉重,一股酸涩,感动涌上心头,竟让他的眼眶有些潮湿。
蒋坤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苏建国大发雷霆,是为了这桩。
汕原市和潮府市同属潮汕一带,这边的人都比较传统封建,这种平安符是当地的一种传统,每年正月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求神问卦,给自家的孩子祈求一道平安符,用红布卷,拿红绳系到孩子脖子上,祈求平安,但岁数大一点的,不好意思戴这些东西,往往都是放在钱包,或者枕头底下,也就图个吉利。
苏建国的这道平安符已经褪色了,看上去有些老旧,但那却是爷爷生前给他唯一的纪念品,苏建国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家里一共三个孩子,苏建国最小,上面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姐姐长得漂亮,对他也很不错,但嫁了个有钱的医生,姐夫势利虚荣,每年春节回家,总要拿他的事业说事,来和自己比较比较,说什么修车学徒没出息,自己在医院里当产科医生,一个月赚的钱,光扣税就比你的工资还多,然后就是一大堆‘苦口婆心’的规劝,明摆着踩着他的尊严,来显示自己事业有成,高高在上的形象。
搞得苏建国每次回去都很没面子,偏偏亲戚朋友都只认钱不认人,对那市侩的姐夫百般讨好,却一个个对自己爱理不理的。
哥哥比自己大两岁,目前还在读大四,苏建国家境一般,没办法缴两个大学生,苏建国读书时成绩也不错,但偏科严重,初三毕业后就出来打工,这几年在车行当学徒本事是学到了,但是一来没本钱自己开店,二来这点工资还不够自己生活,所以哥哥读大学的钱大部分是从姐夫那里借的。
由于欠着人情,一家人对姐夫是百般讨好,苏建国看不惯姐夫那趾高气昂的气焰,索性好几年过年都不回家了,最好搞到和家里的关系十分僵硬,但他从来没有忘记,隔三差五的就回去看看,那个最疼自己的爷爷。
和其他人不同,爷爷并不在意他赚多少钱,混的有多风光,每次回去,总是问自己累不累,有没有被人欺负,自己的孙子头脑灵活肯吃苦,将来肯定能混出个人样来。
苏建国一直都记住这话,这些年无论多苦多累,都埋头苦干,就盼着能有一天混出头来,风光回一趟家,让爷爷也长长脸,可惜去年一场大病,他没能挺住。
哎~
苏建国遗憾的长吁一口气,看着失而复得的平安符,他的心总算是安慰了些,对楚泽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要上车,手却被他们两个人拉住:“等等国哥,我们还有话没说呢。”
苏建国愣了下,问道:“什么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笑了出来,姚何增开口道:“国哥,我们两个决定了,以后就跟您混了。”
苏建国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倒不是不想提携着两小子,实在是现在自己这个处境,前一秒还风光无限,下一秒可能就会横尸街头了。
这两小子还真以为自己这个空壳司令有多风光,殊不知苏建国这次给了胖子坚下马威,实在是因为趁着现在有权,能威一次是一次,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但要说到收小弟,苏建国目前可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日后这层纸捅破了,那这两愣头青,还不得陪着自己送死,当下厉声道:“不行,干这行太危险了,又没个好名声,你们两人老实巴交的,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苏建国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想打消这两小子的念头,但一听苏建国是嫌他们太老实,当时就急了,姚何增道:“谁~谁说我们老实了,我要是发起飙来,连我自己都打……”
“对。”楚泽也起哄道:“不信,我们现在就回去,把胖子坚狠狠揍一顿给你看看。”说完就要往回走,一副输人不输阵的样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