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娘跺了跺脚,决然说道:“不管了,不管了,你先吃口东西,我这就带你去见元庆哥哥。
确实有些饿了,封常青毫不客气的拿出了白薯,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三四个,然后打着饱嗝说:“好了。”
艳娘手脚麻利,很快收拾好东西,挎着篮筐,拍拍虎子的大脑袋,用手一指山下。虎子懂事儿的摇了摇尾巴,“噌”的一声窜出老远,一眨眼儿就没影了。
艳娘看着虎子远去,于是领着封常青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
封常青因为腿脚不便,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困难,因此走得很慢。艳娘善解人意,一路上搀扶着他,免得他因此摔倒了。
两人搀扶着前进,艳娘是一个很愿意说话的女孩,在路上行了不久,封常青就知道了席元庆的一切。
席元庆的父亲早亡,由母亲带大,没有父亲遮风挡雨,他自小家境贫寒,为了维持生计,很小的年纪就上天山打猎。所谓屋漏偏逢连阴雨,他的妈妈得了寒湿病,常年卧床。
席元庆奉母至孝,拼命的打猎采药,减轻母亲的痛苦。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朝廷要对吐蕃用兵,征召县里的丁壮赴西域,他不幸被选中。
艳娘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军令如山,元庆哥哥正为这事儿愁呢,他要是走了,席妈妈谁来照顾!”
封常青默然不语,世道艰难,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
封常青想了想,说道:“朝廷征兵自有法度,元庆兄没有兄弟,按理说是不能抽的。应该向官府请求,官府不能强征人夫。”
艳娘跺了跺脚,说道:“你说的是这个理儿,但是,元庆哥哥因为给席妈妈治病,多年没有参加每年冬季都要出的劳役,也没有余钱缴纳代工的银子。因此,官府硬派下指标,元庆哥哥没法拒绝的。”
按照唐朝的惯例,各村的丁壮,每年冬季农闲时,都要参加修葺城墙或者整治水利设施的义务劳动,如果不参加,可以花钱任性,缴纳银子让别人顶替。席元庆即不出力,又不拿钱消灾,自然让官府生气。在那个官本位的时代,当官的是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么,看来,这趟差是躲不过去了。
艳娘担心地说:“我也是元庆哥哥救的,但我忘了我是谁。我每天采花去卖,元庆哥哥就叫我艳娘,我也就习惯了。我只记得我有一个表哥,他好像在西域,原本我打算赚够了路费,到西域去找表哥。现在,席妈妈只能由我照顾了,找表哥的事就要放一放了。可是,我没有多余的银钱给席妈妈买药治病啊!没有药,席妈妈挺不了多久。”
艳娘的语调真诚,饱含着无法言说的愧疚和无奈。
封常青不由自主的看了艳娘一眼,原来这个快乐的女孩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故事。人生在世,男子汉大丈夫有三灾两难都能扛过去,一个女人就太惨了,而且是不知道过去的女人。这时,他又勾起了对牛大小姐的思念,心里不禁恻然,眼眶都要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