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元庆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朝盛世,元庆但愿为国家出一份力,博取功名,也不枉了来到人世走一遭。但是,老母在堂,无人照顾,此行山高水远,经年累月,可能再也不能在母亲的膝下尽孝了。”
席元庆说着,触动了男人情怀,泪水滚滚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日席元庆如此,这是逼到了绝路了!封常青内心恻然,无言以对。
席元庆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说道:“此家务事,元庆一时按捺不住,让先生见笑了。”
封常青深有同感的说道:“大丈夫安身立命,孝养寡母,正是男子汉所为,何来见笑?元庆兄言重了。”
席元庆的语调平静了许多,说道:“去年冬季,元庆无意之中救下了艳娘。也算天可怜见,艳娘为我照顾母亲,就像女儿一般,以后,就指望艳娘了。”
“知恩图报,艳娘不虚也!”忽然,封常青心中动了一个念头,反正自己已经活够了,能救一个好人,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到了阎王殿也可以夸口。想到了这里,于是说道:“元庆兄,村中可有他人一同服兵役?”
席元庆叹息着说:“村中精壮百姓,人人都服过兵役,说来惭愧,只有元庆一人尚未服过兵役。因此,这一次只有一人而已,路上也没有个伴当。”
看到席元庆为难的样子,一丝微笑浮上了封常青的面颊,一转眼就消失了,说道:“元庆兄,可否将征兵文告给在下一观?”
席元庆从板凳上站起来,从房梁上吊着的箩筐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封常青。
借着炉火,封常青看过了文告,上面赫然有席元庆的名字。于是长叹一声,将文告放到了灶台的边缘。
封常青想起了著名的《木兰辞》,暗暗诵念着:“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官府的大印不是白盖的,看来,席元庆的兵役是免不了的了。
时光再一次陷入到了沉寂之中,茅屋安静的能够听清楚炉火燃烧的声音。
“想来,征兵集合的地方,离这里不甚很远是吧?”过了良久,封常青淡淡的问道。
席元庆从沉思中醒来,指着西北方回答道:“不远,也不算近。我们这里虽然离长安很近,但却是汉中洋县地面,征兵的官长在张家大集,那是一个大地方,人很多,也很热闹。下了山往西南走,一个弯不拐,翻过一座小山就看到了。”
封常青知道了地点,没有继续说什么,默然点头,表示知道了。
席元庆抬头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黑暗沉重的泄露进来,于是对封常青说道:“今日天晚,艳娘就留在寒舍陪伴家母,我们搭铺在这里休息一夜吧。寒舍简陋,让先生委屈了。”
“哪里,常青贱命是元庆兄所赐,今日收留,实属大幸,怎么敢奢望。”封常青站起来诚挚地说。
夜已深沉,炉火****着黑暗,黑夜静谧,唯有席元庆的呼噜声有节奏的在茅屋内震响。
封常青悄悄地爬起来,将文告揣进了怀里,捡起了一根树枝,在火上撩了撩,然后在白茬板凳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悄悄的推开了屋门,走到了门外。
封常青刚要把屋门关上,虎子从门缝中挤了出来,冲着封常青晃动着尾巴。
封常青抚摸着虎子毛耸耸的脑袋,轻声说道:“虎子,我要代替你家主人到西域去,你能领我到张家大集吗?”
虎子通人气的晃动着尾巴,小跑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封常青。
远山黑黢黢的,一路上说不定能遇到什么,有了虎子作伴,封常青心情大好,立刻抬腿向山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