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四哥说着,拔出腰刀将盛放胡饼的粗瓷盆子砍烂,一脚将胡饼炉子踢倒,燃烧的木炭飞溅了满地。
飞溅的木炭落到马老四的裤裆上,烫的他嗷的一声跳起来,愤怒地骂道:“你个王八蛋,不长眼睛啊?”
兰四哥斜眼看了一眼马老四,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不住了,劲儿使得大了一点儿……”
马老四勃然大怒,上去就是一脚,将兰四哥踢了一个狗吃屎,兀自不平的骂道:“对不住你娘,直娘贼,跑到这里撒野来了。”
兰四哥从地上爬起来。这小子就是一个泼皮无赖,平日里欺负人惯了,哪能吃一点儿亏,今天挨了一脚,火就冒出来了,不由分说,抡刀就向马老四砍来。
马老四也不是善茬子,在西域那地方混的,野性惯了,哪能有好脾气。看到兰四哥动手,根本就没有躲避,抄起板凳,狠狠地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这一下力道十足,幸亏有头盔罩着,兰四哥才逃过了一劫。不过,受的伤也不轻,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自己就是一兵痞。兰四哥揩了一把脸上的血,狼狈的爬起来,刀也不要了,跑了几步回头骂道:“你等着,老子一会儿就来找你。”
兰四哥跌跌撞撞的跑了,一眨眼儿消失在黑暗之中。
有当兵的地方,就有说不完的欺压良善的故事。刘三这种事经的多了,已经变得不以为然了,收拾着地上的杂物,对着马老四和封常青说道:“两位军爷,你们快走吧,一会儿,这家伙就带着人来了。”
马老四无所谓的摇摇头,说道:“都是当兵的,他们能把老子怎的。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怎么这么无法无天,公然收取贿赂,难道没有王法么?”
刘三叹息一声,说道:“军爷是新来的,有所不知,这里是军镇,各县的钱粮都在这里集中,有一百名府兵镇守着。说起来,这些府兵如此胡作非为,也是有人罩着,范阳节度使张守珪手下红人安禄山的侄子安庆铭在府里任团练使,这里都是他的兵。”
张守珪手下拥有庞大的军队,是朝廷最大的军镇,幽州苦寒,无法满足军费开支,因此,朝廷特许张守珪在张家大集设置军需转运站,将各县钱粮在此地集中后运送到幽州。
马老四吃了一惊,暗暗有些后悔,范阳是最大的军镇,当时的人都知道,早知道这帮家伙后台硬,也就不趟这趟浑水了。不过,事已至此,就此溜之大吉,也太丢人了,而丢人的事,马老四万万不能干的。
然而,眼看着吃亏也不是办法,马老四琢磨着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找机会溜之大吉,于是没话找话地说:“难道官府就不管吗?”
刘三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这里的府兵胡作非为,经常闹出乱子。因为老百姓告状的多了,县里派了一个司兵参军,领着三十名衙役,在这里负责治安。不过,这些大兵不服官府管,司兵参军也不敢管,都找个借口调回县衙了。这不,前几天新来了一个司兵参军,听说是段秀实。”
县的长官不分大小统称令,县令的待遇也不一样。县令统管一县所有军政事务,亲自处理刑狱。县丞为之副,县尉分判众曹,催征租赋,主簿掌文书簿计。此外,还有七曹佐官,是应州府七曹而设,有司功、司仓、司户、司法、司兵、司田等曹参军,负责不同的事物。
司兵参军相当于现在的武装部长,但管不着军队,只是管着几个衙役,怎么敢追究官兵的责任!马老四一听就气馁了,对着封常青说道:“兄弟,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得走了,明天还得收拾行装启程呢。”
马老四话音未落,一群人涌了进来,冲着他骂道:“走?往哪里走?你他娘的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