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的形势十分的紧张,高高的箭楼上,早有军士发现了他们,随着一声锣响,营门大开,一大群披甲执锐的士兵涌出。
官兵将段秀实和封常青团团围住,几个心急的就要抡刀动手。
段秀实轻蔑的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杀一老卒,何需这么多甲兵?我带着我的头来了。”
自古以来,横的怕不要命的,众士兵见状,全都惊呆了,没有一个人敢于说一句。
段秀实大刺刺的往军营里闯,大声吆喝着:“安将军,大老远的来了,难到要做缩头乌龟么?”
安庆铭正在军营里运气,听到段秀实在门外吵嚷,觉得奇怪,这帮家伙真是怂包,一见面剁了不就结了吗!
一见面就动手,最多说是误闯军营误杀而已,现在人家已经报名而入,自己随便杀人可就要出问题了。安庆铭心里暗骂军士不懂事,不得不从军营中走出来。
安庆铭冷言冷语的问道:“段秀实,你随意杀害军士,难道不怕军法吗?”
段秀实曾经在府中见过安庆铭,因此很随意的说道:“将军,您所部将士杀人越货,公然放火,有无数百姓可以作证。段某负责一方治安,抓斩乱兵,这是为国除害,我为什么怕军法?”
段秀实不卑不亢,每一个字都叨到了骨头上!安庆铭恼羞成怒的说道:“军士犯法,自有军法管束,你当街斩杀军士,起码也是越权行事。”
段秀实不卑不亢的回敬道:“按照大唐律令,当街杀人,抗拒官府者,当场格杀。难道安将军的兵就不是国家的兵么?”
安庆铭被一个大帽子扣住,当即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一句有分量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安庆铭的气焰没了,段秀实也知道不能太过分,于是好言开导说:“节度使张公功勋盖世,当善始善终。今天,阁下却放纵手下,姿意作恶。这样做,势必引起混乱,影响国家安定。皇上追究下来,将罪及节度使,将军的叔叔也难逃其咎。乱皆起因于阁下,人们会说,阁下依仗节度使,不守法。这样,节度使必然要找一个替罪的顶缸,令叔大人的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恐祸将至。”
段秀实话音未落,安庆铭汗如雨下。他最怕的就是这件事闹大了,现在人家已经当面捅开,如果自己再装傻,张守珪怪罪下来,自己的叔叔说不定就会拿自己顶缸,那时候,想活命都难了。于是,立刻向段秀实拱手致谢,说道:“幸亏您及时赐教,恩甚大。我愿听先生的。”
随即,安庆铭喝令士兵:“解甲归营,有敢乱来者死。”
安庆铭搀住段秀实的手臂,无论如何请求他到军营里喝一杯。
在地面上负责治安,不和驻军的长官搞好关系不成,管住野蛮的大兵,将军的话比国法好使。段秀实为了笼络感情,因此欣然留下来吃饭。
安庆铭非常高兴,一声令下,军营里就跟过年一样。厨子挥汗如雨,整出来八大碗,好酒使劲儿倒,将段秀实灌得酩酊大醉,于是在中军大帐里睡得像猪一样。
段秀实睡得香甜,安庆铭可就苦了,他害怕手下的军士对段秀实报复,不敢离开,一直陪在段秀实的身边。
第二天一早,段秀实醒了,安庆铭殷勤的将他送到了直兵参军的府衙,当面向县令刘立功谢罪,言辞恳切的请求原谅。
至此,这一场大祸以喜剧的形式结束。
安庆铭将参与闹事的军士带回了军营,每人都赏了一顿军棍,有几个身体差的,腿都被打折了。不仅如此,安庆铭高调赔偿了刘三哥,抚恤了死者家属,总算把事情压下去了。不过,驻军从此没了面子,当兵的害怕段秀实,张家大集的风气大为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