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马老四没辙了，一屁股坐到铺盖上，然而，他压不住内心的疑惑，向封常青请教道：“哎，你小子说说，吐蕃兵什么时辰到？”

封常青仰头看了看夜空，浮云遮月，没有了月亮的烘托，星星也不见了，天空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封常青没有看出什么，因此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老四很好奇，问道：“你小子还会夜观天象呢？”

封常青淡然说道：“哪里，我要会那个，就扛着小旗给人算命去了，每天都有银子骗，还用遭这个活罪？我这是看天亮还有几时。自古以来，几乎所有的袭击都发生在凌晨。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是最为黑暗的，也是人马最为困乏的时刻，我猜，吐蕃军会在那一刻发动袭击。”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马老四嘿然无语，良久才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封常青环顾了左右，除了篝火的劈啪声，营地很静谧，于是贴着马老四的耳朵说道：“我们已经处于绝地，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如果我是你，立刻向旅帅请求，集中数百名精壮士兵，趁黑夜偷袭吐蕃营地。吐蕃军队轻视我军，必不能设防，我军大杀一阵，消灭吐蕃军有生力量，或许才能瓦解凌晨的攻势。”

马老四摸了摸脸颊，那里还隐隐作痛，因此没有答话。

封常青长叹了一声，用力将马老四挤到一旁，裹着棉被躺倒就睡。

马老四气不过，一把将棉被掀开，骂道：“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想烀猪头，就不能好好说会儿人话？难道一定要等到见鬼了说鬼话？”

封常青拉紧了棉被，不耐烦的回敬道：“什么时候？我等这个时候好久了！累了，还不让人家好好睡一觉，你真是一个锤子！”

马老四挨了骂，非但没有生气，反倒非常惊奇，问道：“你等这个时候，难道你想死？”

“是啊！我就是想死，等了很久，等得都疯了。”封常青懒洋洋的说着，拉紧了棉被。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死，上吊、跳河、撞石头，哪一个不行，难道你的脑袋水火不侵么？”马老四搞得摸不着头脑，想来想去，认为这小子就是拿自己开涮，当即就火了，恶狠狠地骂道。

封常青轻蔑的回敬道：“说你是锤子，你还不服气！佛家是不鼓励自杀的，死后要进十八层地狱的。我不怕死，就怕十八层地狱，那地方可没人惯着你。”

马老四不信佛，根本搞不清封常青的话是真是假，一时无言以对。

“老子可不是自杀过一回么，不过，没死成。”封常青嘟嘟囔囔的说着，随即打起了呼噜。

马老四几乎都要气疯了，恨不得拔刀把这个龟孙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吐蕃军来了”的呼喊将马老四从愤怒中惊醒。他下意识的抬头一看，远处天际的黑暗褪了颜色，地平线微微露出了一丝曙光。

在曙光之中，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团团的黑影，随即，马蹄踏动尘土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借着篝火的光亮，马老四拔出了刀，看着犹自打呼噜的封常青，内心叹息道：这个龟孙倒是很有本事，真让他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