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青没有说话,将手中的文书放到了高仙芝的面前。
高仙芝很奇怪,不由得问道:“封先生,这是什么?”
封常青淡淡的说:“高将军鞍马劳顿,常青在后方无所事事,将战斗情况做了一个小结,写出了告捷文书。常青文笔粗陋,请将军过目。”
高仙芝翻了翻眼睛,不相信的看着封常青。只有亲自参加过战斗的人才能知道战斗的艰辛与不易,你一直在大营之中喝茶水聊天,竟然也敢书写战争场景。“你以为你是谁,未出茅庐,三分天下的诸葛孔明么?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然而,高仙芝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更多的客套,挥手让封常青出去。
高仙芝的头很疼,想来想去无从下笔,于是,将扔到一旁的封常青报来的告捷文书翻了一下。
一行堪称秀丽的文字跳入了高仙芝的眼帘,让他的神经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卑职率军夤夜进军,次舍井泉,遇贼形势,克获谋略……”
文章洋洋洒洒,数千言犹如行云流水,一泻千里,浩浩荡荡不可遏止,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都活灵活现,字里行间洋溢着大无畏的英雄主义豪情。高仙芝想说的,封常清都周到地替他说了,甚至他没想到的也历历在目,不动声色的将战斗的功劳说了出去。
这样的思想高度,就是亲自参与作战的幕僚也未必能做到,而一个躲在后方大帐中的人,没有经历战争,竟然写得活灵活现!高仙芝大吃一惊,按照史书上的说法就是“仙芝大骇异之”。
高仙芝立刻命令郑德诠觐见,询问他,封常青是不是在战后和将士们有过接触。
郑德诠肯定的说:“那小子不干正事儿,躲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然后就蒙头大睡。等到您回来了,什么也不问,吃了口饭,谁也不理,然后我就看他到您的大帐来了。咋了,大哥,这小子有惹您生气了?我看,把这个东西开走得了,省得在这儿碍眼。”
“额滴神啊!这就是老子的诸葛孔明啊!不,是凤雏先生,他们两个丑的一样,聪明的更是如出一辙,一点儿都不带走样的。得出了这个结论,高仙芝欣喜异常,高兴地击掌欢庆,不再搭理郑德诠,让他该干嘛干嘛去,立刻命令亲兵通知封常清“去奴袜带刀见”。
这里解释一下,所谓的“去奴袜带刀见”,应该是“具奴袜带刀见”的笔误,是一种身份的提升,绝对不是市井间流传的所谓的免除了奴隶的身份的解释。
当时,下级参见上级是有严格的服饰规定的,下级要穿的“袴奴”,就是在西北地区流行的少数民族服装,紧衣窄袖,很适合骑马射击;“袜”当为“抹”字,即“抹额”,扎在额头上的红头巾。
如果还不明白,那不是你的智商有问题,而是我的表述让人看不懂。换一个通俗的说法,现在一些日本和韩国“愤青”,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儿,经常在脑袋上绑一条写着“必胜”的白布带子,抹额就是那玩意儿。
多说一句,那是中国人老祖宗的东西,日本人偷去的,我们完全可以向日本人陈述知识产权。偷了几千年了,给少了不好意思,每条带子收十块钱吧。日元不行,那东西太毛,当然是欧元,英镑也可以。
这一身标准的军服和佩刀结合在一起,逐渐成为下级军官晋见上级军官的固定的戎服。以后,随着西北将领进入朝廷高层,这一风俗成为朝廷固定的礼仪。将军们参见宰相,都要“去奴袜带刀见。”
高仙芝如此决定,这就是承认了封常青不再是他的幕僚,私人智囊,而是提拔他为有品级的军官了。也就是说,封常青不再是“以工代干”,而是吃皇粮的国家公务员了。
凭着一片花团锦簇的文字,封常青成功的实现了人生美丽的蜕变,进入了军官行列,前途因此一片光明。用事实反驳了“请君暂上凌云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的理论是多么的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