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不再追问。
昭武九姓本是月氏人,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支庶各分王,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九姓,皆氏昭武,故称昭武九姓。
昭武九姓人善商贾,和中国通商很早,唐代在中国的外商,以昭武九姓人最多,其中又以康国人、石国人为主。
大唐对外来移民一向宽厚,昭武九姓人多心齐,抱成进步,把生意做的极大,趁建中年间政局混乱趁机控制了河洛地区几乎所有重要城镇的米粮供应,成为朝廷的一大心腹隐患。
名相李泌辅国时曾力推驻军在京西营田,以减少西京官军对漕运米粮的供应,借以打破昭武九姓对粮食的垄断,待时机成熟,将这一威胁关中腹心地区经济命脉的毒瘤铲除。此事因李泌为相时日太短,上下敷衍塞责,最终功败垂成。
“吃了褐金吾的教训后,昭武九姓对朝廷十分恭顺,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虽然如此,但数千乌合之众潜伏在京城终究是个祸害。尤其在这个时候。”
昭武九姓借机发难,让整个朝廷束手无策,却被向忠国摆平,这岂不等于说若是向忠国向朝廷发难,朝廷也无招架之功?李淳眉头不展,十分忧虑。
杜黄裳道:“是啊,是啊。自前年天子病重,禁内曾有明旨,约束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去年又让向忠国把他的徒子徒孙、鸡鸣狗盗之徒遣出长安,不许进城。向忠国倒也老实,竟真的约束徒子徒孙们不进城,不惹事。这一年,长安城内太太平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竟有了些上古小康时代的景象。
“故而前些日子,京兆尹李实奏请动用四海会协助查访谋害太子的元凶,禁内就准了。当日老臣曾要宰相代呈不予核准折,却无人理睬。京兆尹一声令下,数千褐金吾涌入城内,散布于各坊,他们意欲何为,却是谁也不知道哇。”
李淳忧心忡忡道:“这的确是个麻烦。”
杜黄裳道:“为防他们被奸人利用,必须得尽快把威远、金吾两军拿在手里,加上京兆府的逻卒,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花来。”
正是出于这个计较,李淳才冒险将金龙杵交给青墨,由他带给突吐承璀,尽快拿下威远军的统兵权。杜黄裳反对将金龙杵交给李茂的人,在拥立太子登基一事上淄青和李淳一党有共同的利益,可以同心协力,而今大局已定,难保李茂不趁机搞出点小动作。
毕竟淄青和河北三镇一样,割据自雄,对朝廷有不臣之心。
这恰如新婚夫妇,如胶似漆的蜜月已然结束,吵吵闹闹势不可免。
李淳没听杜黄裳的谏言,他到底还是选择信任李茂,他有自己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