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多久?”王美娟问到。
刘阳想了想,“每周按摩一次,再辅以针灸来治疗,半年的时间,应该可以恢复。”
“那就这样定了吧,以后每周让刘阳过来按摩一次。”王美娟看着许正坤,“老许,你的意思呢?”
许正坤喝了口茶,片刻后,微微颔首,“就周末吧。”
有了许正坤的点头,事情就算定了下来,以后每个周末,刘阳来省委常委三号楼来为许正坤做一次按摩治疗。
现场的气氛也比刚才活跃了一些,刘阳开口问道:“许主席,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您这伤是怎么来的?”
许正坤放下茶杯,脸色变得有些沉重,良久无语。
唐宋立时捏了把汗,在这常委三号楼里,从来只有许正坤问,别人来回答的情况,绝对不会有人去主动开口发问的。不是大家不想问,而是不敢问,上意难测啊,你知道领导心里是怎么一个想法吗,一句话讲错,就让你追悔莫及。
像这种涉及领导隐私的事,更是提都不敢提,唐宋跟了许正坤这么久,也只知道许正坤有这个旧伤,但怎么来的,他根本不敢去问。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问这个问题的!”许正坤凌厉的眼神,紧紧盯着刘阳。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时间与空间,像一把实质般的利剑,直射心底,刘阳头一次见到如此犀利的目光,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暴露于对方的视线之下,没有任何的秘密,对方了解一切、掌握所有。
“那是他们怕问错了,得罪了你这个领导。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前途,这哪是治病救人的态度,不问伤怎么来的,又怎么能治好伤。”王美娟说起这个,忍不住有些生气,“老许你也是,讲讲又何妨呢,你不讲,我来讲!”
在那个年代,许正坤一家都要接受GAI造,白天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写检讨,时不时,还要被拉去接受批逗。在一次批逗大会中,许正坤被推下了台子,后背刚好摔在一个尖棱角的石头上。
在那种年月,就算受更严重的伤,也没有人愿意为一个GAI造分子去请医生的,许正坤只能忍着后背的巨痛,继续坚持干活,接受GAI造。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许正坤至今难忘,所以他从不提起这段往事。
王美娟讲完这件事,眼角忍不住又泛起泪花,她拿去纸巾,轻轻在眼角拭了拭。
许正坤的双手,突然放在大腿上摩挲了两下,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年月,怅然道:“讲一讲也好,让这些年轻人都知道知道,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有很多人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刘阳沉默了良久,然后抬头注视着许正坤,目光中充满了坚定,“许主席,我这里向您做个保证。我一定要将您这个老伤治好,我不能让您为革命奉献一生,最后却要独自承受这种痛苦。”
“好啊!好好好!”许正坤连道了几声好,心怀大慰,“刘阳,我就知道你是会这么做的!”
许正坤一生听过无数奉承的话,但刘阳的这一句,他能切实感觉到,这绝对是真心话,饶是他静如止水的内心深处,此时也泛起一丝丝涟漪,道:“年轻人,好样的,好样的!”
王美娟接过这句话,道:“像这样的年轻人,以后就该重重地提拔。”说着,她一指刘阳,“你看小刘,今天听小唐说还被人污蔑成无证行医的江湖骗子,被抓去了警察局,可是他处变不惊,像这样有担当、有情义的年轻人,就该提拔!”
往常要是王美娟这么讲,许正坤肯定都会厉声喝斥,可今天他很反常,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道:“像什么话,湘南省委是你王美娟开的吗!”
说完,许正坤拿起茶杯,“我去书房,你们继续。”只是在要上楼梯的时候,听见他感慨了一句,“还是年轻人好啊,有活力,是要多加一加担子!”
刘阳没入过官场,所以不怎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一旁的唐宋却开始激动了起来,领导说要给你加担子,那不就是要给你升官吗,升了官,这肩上的担子自然不就重了吗。
唐宋这个官场老手,一听就明白,他朝刘阳投过一个恭喜的眼神,心说这个刘阳还真是命好,不跑不动,好运就砸在了头上,到这里吃顿饭,结果也就小露一手,就捡来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好命啊,好命。
王美娟鼓励了两句:“刘阳啊,以后要好好干!”
“好的,王阿姨,我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的!”从两个人的话语中刘阳些许明白了一些。
王美娟推荐刘阳,并不是心血来潮,在她眼里,其实提拔谁都一样,现在许正坤的病还需要刘阳来费心治疗,这举手还了人情,为什么不做!
“老许在书房看书,必须要喝我亲自煮的咖啡。”王美娟站起身来,“小唐,你替我送一下刘阳吧!”
从省委三号楼出来,唐宋就道:“今天晚上这顿酒,你可是逃不掉了,必须我请你出去在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