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要真傻的话,能把咱大宋官军揍得满地找牙?能灭了辽国占了我大宋半壁江山?能让大宋俯首臣称岁岁纳贡?能……”没机会活上千儿八百年去后世看看啥叫抗战神剧的翟崇俭非常迂腐地认为,无限度地贬低对手所产生的唯一效果也就是在突显自己的无能而已。随即也迅速抛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同样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反驳。
“金国人能有如今的光景,靠的可都是蛮力,跟他们脑子没多大关系!”虽说是花钱买了个秀才名头,但凌文佑怎么说也还算个读书人,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年代那种优越感是不言而喻的,他绝不容许看上去就属于一介莽夫的翟崇俭轻易将自己驳倒。
“那……那……”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也不知道翟崇俭是怎么想的,居然放弃了自己有的优势转而选择和伶牙俐齿的凌文佑磨嘴皮子。吭哧半晌,这才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赶忙补充道:“那他们布下如此精妙的埋伏,差点就让我义军数千人马全军覆灭?”
“掉进人家设好的陷阱,那是因为你们……”后面的话凌文佑没继续说下去,但任谁都能从那眼神里看到嘲讽二字。
这还讲不讲点道理了?读书人说话不都引经据典,做事不该循规蹈矩么?咋眼前这混小子就只知道胡搅蛮缠?猛然间察觉到自己犯下的错误,翟崇俭也顾不上什么救命之恩了,抄起袖子直接揪住凌文佑的衣领呵斥道:“混小子,有胆你把刚才的话给说完!”
“说就说!”和大多数大宋文人一样,凌文佑会在金人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却从来不会在同胞面前显得胆怯。即便此时已经被人拧得双脚离地,他依旧能面红脖子粗地吼道:“都差点被没脑子的金人给蒙了,你还在本公子面前逞什么能?”
“你……你……”如果这个时代有血压计的话,一定会测出翟崇俭和他那几十号弟兄现在的血压最少也得有二百五,要不怎么会被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息怒!息怒!翟大哥,您就别跟这饿晕了头的书呆子一般计较了!”就在翟崇俭犹豫着是该把手中的凌文佑给踩成肉酱,还是扔出去摔成肉饼的时候,鱼寒终于不再冷眼旁观站出来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俺看还是鱼兄弟这话在理,你这家伙就一书呆子!”一番劝说之下,翟崇俭的怒火稍显平息,悻悻地将凌文佑扔出丈许,嘴里也还不忘占点便宜。
“翟大哥!”没功夫去搭理那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凌文佑,鱼寒换上一副无比谄媚的笑容试探道:“金人傻不傻的问题咱就别管了,倒是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金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您和您手下这几十位兄弟,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打算?”很显然,翟崇俭还没功夫去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闻言也只是出于本能地回答道:“就眼下这世道,还能有啥打算?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上一段时日,等风头过了再继续出来和金人闹腾呗!”
“依小弟愚见,此法似乎有所不妥。”临时拼凑起来的数千人马已经在分配完为数不多的战利品之后便各奔东西,翟崇俭等人战斗力最强却因为刚从秦州过来还没有个固定的落脚点,而这正是鱼寒赖上他们的主要原因。没有任何后勤保障的情况下,他们想要在群敌环视中生存壮大,其难度可想而知。“须知,此次被击溃的可是近千金国铁骑……”
“这……”经过这么一提醒,翟崇俭才想起这次的事情确实闹得有点大,虽说金兵没真个损失多少,可毕竟是被义军给狠狠扇了一巴掌。想要进山避过这风头怕是需要不少时日,这在缺吃少穿的情况下又能撑多久?“依贤弟之见,我等该当如何?”
“要不……”磨蹭了半晌,有着前车之鉴的鱼寒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翟大哥就跟咱一起南下去投大宋官军?”
“不去!”这一次没等翟崇俭做出回答,队伍里就已经有人跳了出来,骂骂咧咧地道:“大哥您可别忘了去年咱投官军是个啥结果!平日里吃的伙食猪狗不如,还得被人跟防贼似的防着,这些咱都可以不计较。但为啥战事一起咱就得冲在最前面和金人玩命,而那些个老爷兵就只需躲在城里看热闹?”
“二牛兄弟说得在理!”其余的数十人也纷纷嚷道:“大哥,您可不能犯糊涂啊!咱离乡背井地跑巩州来,可不是为了闯出点名头又回去受官兵那窝囊气的!”
“诸位兄弟,诸位兄弟……”虽说已经有了些准备,知道这年头的官军在北地不怎么讨人喜欢,却怎么也没料到翟崇俭等人在这之前就已经被糊弄了一次。多少有点措手不及的鱼寒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只能一边竭力平息众人的怒火,一边开始挖空心思寻找其他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