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来得快,去得更快。冲动的人往往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来人或许手底下真有那么点功夫,却远远不是翟崇俭和佟二牛这俩在沙场之上与金兵浴血奋战数次的憨货对手,才一个照面就被揍成了滚地葫芦直接沿着楼梯跌回到人群当中。
“干啥呢?干啥呢?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邀月楼内已经剑拔弩张,鱼寒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看着眼前的乱象,似乎有点惊讶地问道:“你俩憨货,又惹事了吧?不早告诉你们了,揍人别那么大劲?”
“这位公子……”此时的老鸨脸上再也没了笑容,愁得都快能挤出水来。她不是不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些个混蛋,但邀月楼的首席护卫都被人一拳揍成了猪头,她还能有什么别的指望?
后悔啊,悔不该当初鬼迷心窍地让这些个野蛮的北地流民进了邀月楼。但此时后悔已经无济于事,赶紧平息这场意料之外的骚乱,将才艺展示大会继续进行下去,这才是当务之急。
“如此说来,倒是小生这俩不懂事的家人搅了诸位的雅兴。”本就对整件事了如指掌的鱼寒也知理亏,非常恭敬地朝着楼下赔礼道歉。
“兀那小子,尔等家丁闯出如此大祸,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揭过的?”说这话的人并非真打算不依不饶,毕竟有那俩憨货在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挨揍不是?眼下也只不过是有那心思活络之人瞧着鱼寒似乎比较讲道理,这才存了借机博得美人青睐的念头。
“这位仁兄所言极是……”想想也没错,掀了人家桌子砸了人家场子搅了众人兴致,虽说不是自己出的手却也难逃干系,是应该做出点补偿。可如今兜里就剩下十来贯大钱,就算是全拿来怕也很难让人满意。权衡半晌,鱼寒这才自作主张地道:“莫不如小生当场袭前人大作一首,略表歉意?”
袭前人大作?这混蛋当自己是谁啊?名动江南的大才子么?可就算是才子,人家那也是自己填词作赋啊,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谁会用这种不靠谱的法子来道歉!这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众人当然不可能知道颜面这东西,鱼寒以前从没有过,今后也不打算有。说完话,这混蛋就径直对着老鸨赔笑道:“还望这位大婶能不计前嫌,赐下笔墨。”
大婶?有这么称呼青楼管事的么?老鸨闻言着实有点哭笑不得,可眼瞧这情形继续闹下去对整个邀月楼反而不利,也就只能无比郁闷地吩咐旁人照办。
反正眼前这事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人家身为主人的青楼老鸨都没话说了,旁人还费那劲头干啥啊?想到了这一点,楼内众人心中的不忿也渐渐平复下来,倒也有了些许兴致静候鱼寒在那唱独角戏。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渐渐地,众人的神色不再那么自然。要说这诗确实是前人所做,前唐杜牧的《泊秦淮》么,这年头的读书人可不少,当即就想到了出处。只不过这词虽说是有那么点应景,却是在吃果果地煽在场所有人的耳光而已。
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这首原本应该再次激起众人愤怒的前人诗词却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在场的无论是才子佳人亦或富绅子弟,此时都目瞪口呆地紧盯着桌案,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用打量妖孽的眼神在窥探鱼寒。
再一次,鱼寒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出了他的神奇。四句诗,四种不同的笔法。从东汉蔡邕的飞白体,到与盛唐张旭如出一辙的狂草,再到南朝欧阳询方圆兼施的欧体,最终竟是以秦大宋徽宗所创的廋金体结尾。
在场之人不乏书名家,他们当然清楚照鱼寒这种做法只会让整首诗词显得杂乱无章。可即便是发现了充斥在字里行间若隐若现的匠气,他们也只能表示出佩服。要知道,若论任何一种字体上的造诣,他们绝不会屈居鱼寒之下,可如此仓促的时间内能把这四种截然不同的字体给临摹得惟妙惟肖却非常人所能办到。
“公子高才!”别人可以为鱼寒的神奇所震惊,但好好的一场才艺展示大会就因为这么个混蛋的突然出现而变得黯然失色,作为最直接受害者的琴心姑娘当然难掩心中郁闷。施施然走下高台,隔着老远盈盈一拜道:“只是公子家仆今日所为……”
“姑娘错了!”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美人在前楚楚可怜,鱼寒竟然还能不为所动侃侃而谈道:“他们只是我的家人而非家仆,还望姑娘知晓。”
难道是因为愤怒而令我魅力大减吗?亦或这混蛋的心肠真是铜浇铁铸根本就不懂世间风情?轻轻地摇了摇头,琴心银牙暗咬略带嗔怒地应道:“诚如公子所言,然琴心今日无故蒙此冤屈,只怕仅凭公子此佳作亦难堵悠悠众口。”
“哦?”这幅字很贵的哦,要放在后世俺能去坑那些老外好大一笔呢!只是一想到现在是宋代,又还是身边兄弟主动在别人的地盘上闹出了事,鱼寒也只能做出妥协道:“不知姑娘要如何才肯罢休?”
“恕琴心大胆,敢请公子比试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所注意的寒光,琴心依旧巧笑焉兮,用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口吻道:“若公子能以才艺让琴心心悦诚服,此事自然揭过,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