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当然知道他们要谈判!”秦人尚黑,值刘邦兵困咸阳之时子婴为表降意而举反色大旗,鱼寒作为一个职业的赝品商人又怎么能不知道从至少从秦末开始白旗就代表投降?况且对方的声音虽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喊得无比清晰,他耳聪目明又并非是真傻,怎么会不明白人家的意思?“俺是问,那郡守大人干嘛只派个老管事出来?摸不是想要糊弄俺?”
“贤弟这么一说,愚兄也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要不咱找人去问问?”虽说就自己这些人想要集体被人糊弄成功的几率比较低,但为了预防万一真出现那种丢人的局面,凌文佑也觉得需要先行确认一下。
“翟大哥?”鱼寒知道和人谈判这种事不能指望翟崇俭,但现在只是扯着嗓门嚷嚷几句,选他就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俺没空!”再怎么说翟崇俭也还是临时的战场总指挥,怎么能去做这种丢脸的事?直接拒绝了鱼寒的荒唐请求,却还没忘给找个人背黑锅。“二牛?”
“俺嗓子疼!”若是需要操刀子和人玩命,佟二牛会当仁不让地冲在最前面,但现在他实在不愿意接过这倒霉差使。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却发现身边兄弟现在对他的目光唯恐避之不及,好在还有那么个新入伙的家伙在,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似乎也不错。“窦兄弟,俺听你那嗓门也挺大的,要不就烦劳你去问问?”
“谨遵吩咐!”已经开始慢慢融入这个集体中的窦勒倒不是顾虑到自己的新人身份而不好拒绝,实在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城中的恶霸,做事哪还讲什么颜面不颜面的?再者说了,他这一辈子可都在梦想着要跑到郡守大人面前去耀武扬威一番,如今有了机会虽然只是应付个管事之类的人物,却也还是有些兴奋。“里面的老家伙听清了,我是你窦勒窦大爷!识相的赶紧报上名号,也好让大爷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份量跟我家大王面谈!”
“请恕老朽胡彦无知,竟不晓窦大爷在外,还烦劳您代为通报一声!”这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窦勒这种城中的小混混头目,平日里别说是郡守府的老管事就算随便走出个杂役都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可如今那位胡管事不仅要称呼其为大爷还得主动示好道:“若事有所成,老朽自当少不了奉上一份厚礼以表谢意!”
“胡言?这老东西还真是打算出来糊弄俺?”鱼寒不关心喊话的内容,却因为对方的姓名而产生了一丝不满,眼看着又有下令进行远程打击的冲动却终还是因窦勒的一句话而选择了放弃。
“大人,这胡彦的来头可是不小。听城里的老人说,就连如今的郡守在他面前都还得持晚辈之礼,若真是他负责出面谈判怕是有些诚意!”不知道胡老管事为何会取了那么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名字,但考虑到自己这个也有些不太符合传统,窦勒或许还真就是看在所谓的见面厚礼上帮忙说起了好话。
“即使如此,你就告诉他,想出来谈判可以,但只准一人前来。若想趁机耍什么花招,可就别怪咱手下不留情!”鱼寒不怕郡守府卫兵在这个时候发起反击,毕竟那也不可能对整个战局产生任何影响,但他实在是不愿意被人当猴耍。想了想又在窦勒扯着嗓子回话前补充道:“另外告诉他,刚才提及的见面礼可不能太少,否则本大王会非常不满意有人把俺的手下当叫花子随便打发!”
“老朽胡彦,见过上国大人!”晃晃悠悠地挑着一副沉重的担子走过了满地污秽的石桥,要说这胡彦还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郡守府老管事,身处敌群之中依然镇定自若,仅仅是一句寻常的谦逊问候就着实把鱼寒等人给吓了一跳。
“上国大人?你这老东西眼花了吧?你面前的可正是磨盘山上众好汉,哪有什么大人小人的?”在第一时间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反应,竭力否认之余,就连凌文佑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着是不是需要提醒自家兄弟立即下令采取最血腥的手段阻止身份的败露,以免因此而给大宋带去麻烦。
“许是老朽眼拙,失礼之处还望诸位海涵!”放下肩头重担,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胡彦却继续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书信递给鱼寒道:“此乃我家主人给大人之亲笔书信,只乞大人看后能慈悲为怀……”
“你这老东西,俺兄长适才不是说了……”同样是在努力进行掩饰,鱼寒已经隐隐觉得这似乎不会产生任何效果。因为在这一群人里面自己衣着打扮并无特别之处且看上去是年纪最小,可这名叫胡彦的老管事既不把信递给翟崇俭也不给刚才说话的凌文佑而是偏偏找上了自己,就说明对方掌握了足够的资料根本就不担心会认错人。“瞧不出来么,你这老家伙眼光还挺毒的!”
“眼光独到者非老朽,而乃我家主人是也!”身边杀气弥漫,翟崇俭等人战刀已经缓缓出鞘都在静候鱼寒做出最后的决定,但那胡姓老管事却依旧气定神闲侃侃而谈。“诸位若想取老朽项上人头,又何必急于一时?不妨等大人看完我家主人书信之后再做定夺!”
“兄弟们,把刀都收起来吧!面对一位值得尊敬的老者,妄动刀枪实在是有失礼节!”这么大的年纪还敢只身闯入敌营,面对刀斧加颈依旧面不改色,胡彦仅凭这份胆色就赢得了足够的尊重。而鱼寒只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就已经知道所有的掩饰都没有任何作用,因为那上面清楚地写着:“石城郡守高寿嘉致大宋和武州别驾知罗殿招抚使事鱼大人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