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琴心这种担忧还真就不是多余，因为洪适这人做事确实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至少对于大金国来说他的很多做法都令人恼怒。采石矶大战，虞允文横空出世凭借一己之力统帅溃兵抵抗完颜亮麾下主力大军，但若没有这个顶着江东路提举常平茶盐公事名头的洪适擅作主张为其筹运粮草军械，或许整场战斗的最终结果会有那么一丝变化。

完颜亮采丧命石矶，其部新败北归且并不拥护完颜雍继位，从而导致金国内乱。又是这个洪适建议重用北地义军调川、汉、鲁之兵趁火打劫，若不是大宋时任官家高宗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早就被吓破了胆，以此举会“养虎贻患”为由拒绝了这个非常缺德的计划，大金国勇士们怕是已经让人揍回了老家。

而更加可恶的是，隆兴二年，出任中书舍人的洪适以大宋官家近臣和高级幕僚身份出使金国，却还敢利用私人关系沿途打探情报，为宋军大举反扑做好准备。这也就是赶上孝宗皇帝遭遇了符离惨败，一时还没能回过神来不敢轻举妄动，否则……

有着如此多的斑斑劣迹，若是别人说出来的话能让琴心相信七分，则同样的话从洪适嘴里说出来顶多也就只有半分的可信度。可即便是这样，当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时，琴心还是忍不住表现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这或许也正应了关心则乱那句老话。“就不知鱼公子是否会听大人之言。”

“汝等竖子难道没有听到上国公主的问话么？”以堂堂正三品观文殿学士之尊，若是驱使不动区区一个四无武举考生，这脸面往哪搁？所以在听到琴心这种略带挑衅的问话后，洪适当即发出了怒喝之声，给那个正陷于苦恼中的混蛋来了个当头棒喝。

“洪大人……”震惊于洪适给出的回答，困惑于他此举背后的用意，鱼寒完全猜不到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能是用这种惊呼出声的方式去提醒洪适，更是想要在对方的眼神中寻找出自己渴望知道的答案。

“汝适才也说了，若不晓报恩之义又何谈为国尽忠。如今上国公主殿下以汝恩人手足数百人之性命相要挟，汝还在此犹豫作甚？”以鱼寒的话去堵鱼寒的嘴，而且还是在逼这混蛋去为大宋朝廷的敌人制造出更加强大的武器，洪适如的这种做法岂止是有些不地道，简直都有那么点那啥的嫌疑。

这老东西，说话就不能稍微客气点？可一考虑到洪适这是在帮自己劝说那个很可能是受到朱熹影响的而变得有些迂腐的混蛋，琴心就算有再多的怒火也只能乖乖地憋回肚子里，而且还得装出一副欣然认可的表情，期待着那个足以改变她大金国作战方式的回答。

“可……”就如同洪适不知道鱼寒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从来不关心史书中记载的那些帝王将相轶事的鱼寒也不清楚这位观文殿学士对大宋朝廷的忠诚度有多高。

“想我大宋人杰地灵英才辈出，便是汝这竖子献上所造之物，告知了上国公主有关这些个旁门左道的蹊跷之处，又有何妨？”或许是因为不屑于跟鱼寒这种身份卑微的武举考生多废话，也或许是因为这个混蛋的再次犹豫让洪适感觉到了颜面受损，略显恼怒的洪适不但在说话时显得有些词不达意，甚至还在眨巴着一双昏花老眼。

听着洪适那有些混乱的训斥，猛然看到他目光中隐藏的那一丝狡黠，心念电转之下，鱼寒恨不得再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对啊，自己怎么就又一次钻了牛角尖呢？大宋拥有比北方金国更先进的科学技术，这本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毋须质疑。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大宋朝廷的试制失败而选择放弃，但最终得到了此物的完颜雍肯定会知道其中的过程，并且已经受到了误导。他们这个时候来找自己，那不就等于是在送上门来挨坑么？”

“既是洪大人之命学生莫敢不从，然……”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领会到了洪适的用意，鱼寒还真不介意告诉琴心改造那种二踢脚发射器升级版的方法。可即便是要坑人，他不还得按照习惯故作犹豫，救下北方那些兄弟朋友的同时再顺便给捞点好处？

“若公子真能助我大金国研发此物，琴心定会感恩戴德，若今生无法报答来世亦当结草衔环……”应该是高兴得有些糊涂了，却也从旁应证了在琴心的心中堂内这件新式武器的重要程度远在数万大金国勇士性命之上。

“停！停！停！公主殿下，咱别整那么夸张！”这女人太恐怖了，刚才还飞扬跋扈现在却变得楚楚可怜。鱼寒琢磨着，还是赶紧谈正事提要求比较好。“俺可没那么贪心，您只需满足俺几个简单条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