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怠慢客人可不是该有的待客之道。”周游将方向盘一转,猛地踩下油门,在7。0升的Cobra428ciV8引擎所发出的狂躁轰鸣声中,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阵阵白烟,车身颤抖着朝周游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将车开到车库门口后,顾不上停车锁门的周游将车钥匙扔给宇文恭,自己则快步朝家中跑去。
“老板,我不会开车!”宇文恭挥舞着车钥匙朝奔跑中的周游喊道。
“不用担心,你就挂倒档,将车直直退回去就行了!”头也不回的周游拐过墙角,消失在了宇文恭的视线里。
“老板,小心啊,你家里那只狗真的会说人话……”夜空里孤零零地徒留着宇文恭那未尽的话语。
与此同时,没有一星半点灯光透射出来的周游家依旧保持着幽暗与沉默,而那位疲倦至极的不速之客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她脸上的表情时而欣喜、时而惆怅、时而恐惧、时而哀伤,几乎无逻辑地悄然变幻着。
“到底这感觉谁对谁错,我已不想追究,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猜不透……唉,真是叫人猜不透啊猜不透,可是话又说回来,究竟这世上哪个女人在生活中不是这样的呢……”旁白点了根烟,静静地说道。
“抱歉啦,回来晚了,真是抱歉……”周游家的大门被推开了,周游半个身子从门外挤了进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Hello?”他又朝屋里喊了一声。
依然没有人回应他。
“走了吗?”周游叹了口气,倦怠地打开电灯开关,将手中的外套朝门口的衣帽架扔去。
哗啦,衣服直接掉在了地上。
“谁把衣帽架挪了位置?”周游发现衣帽架竟突兀地躺倒在他前方两、三米远的地方。
“哼哼,反正不是我汪……”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或许是你的脑残粉小跟班干的汪?”
“一边玩儿去,特吕弗,待会儿我再跟你算账!”周游头也不抬地从地上将衣服捡拾了起来。
“噢,好的,老板汪!”低沉沙哑的声音开始做作地模仿宇文恭讲话的腔调,“我的父亲曾经说过,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见过旧人哭汪。”
“特吕弗,你够了哈!这一点都不好笑。”周游从鞋柜最上层抽屉里摸出一只白色棒球,朝灯光未能触及的黑暗处扔去。
“咚咚……咚咚……咚……”棒球在黑暗中惨叫几声后,便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如果这些话语深深伤害了你,我感到很愉快汪。”没一会儿,一只大白狗叼着棒球,懒洋洋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客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周游用一种跟老朋友说话的态度问它道。
“客人?你是指那位年轻美丽的寡妇么汪?”大白狗用鼻子将棒球拱到周游脚边,吐着舌头反问道。
“我想是的……可你怎么知道她是寡妇?”周游从地上捡起棒球,掏出纸巾,擦掉了上面的狗毛与口水。
“狗的直觉,以及,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汪,”大白狗扭头用略有些发红的鼻头指了指玄关尽头的沙发,“她还没走,在那边睡得正香呢汪。”
“啊,这可真是太好了。”周游为没有流失客户而衷心感到高兴,“那么,现在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出去散散步、在地上刨个坑或者绕着大树转转圈啥的……呃,你懂的,就是去干一些一只正常狗该干的事情。”他对大白狗建议道。
“我讨厌你汪。”大白狗斜蹲在地上,翘起一条后腿,开始舔自己的下身。
“谢谢,我的荣幸。”周游拉开了他家大门的门锁。
“对了,你身上有打火机吗汪?”临出门前,大白狗问周游道。
“唔……好像放在车上了”,周游在裤袋里摸了摸,没有找到打火机,“给你钱,你去第五街的超市买吧,但是记住一定不要再说话,要装作那种安静的、乖巧的、真心实意帮主人购物的好狗狗喔。”
“该死,我从灵魂深处厌恶脖子上挂个粉色碎花布篮子,真的很娘很怂很白痴啊汪。”
“那就把烟戒了吧,总觉得你最近状态有点差啊。”周游从鞋柜最上层放棒球的那个抽屉里取出折叠好的粉色碎花布小篮子,撑开后,将写有“打火机”三个字的纸条与钱放了进去。
“呿,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汪”,大白狗从周游手中衔过篮子,并熟练地将绑好的带子套在脖子上。
“愿你迷失的灵魂得到安息,回见汪。”说完,它用前掌推开屋门,走进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