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正中间,是一个大约有十几平方的空地,一张硕大的木桌占据了这片空地,而更加杂乱的书却占据了桌面。
一个穿着褐色睡衣的人两根胳膊肘撑住桌面,盯着桌上敞开的一本书看得正起劲。
像是严谨的学者被打扰了某项研究一样,这个人的目光首先从眼镜框上方投射出来,目光里带着隐隐的不满。
但在看清是宋叔和陈北雁之后,他摘下眼镜,挺直腰身,带着一种古怪的欣慰感,说道:“老宋,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跟他爸爸很像?”
宋叔微笑着微微躬身:“董事长说的是。”
这人,当然就是龙聚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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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那天,陈北雁见过他,但是他没想到那天见到的就是龙聚宝。
因为龙聚宝明显和他想象之中不太一样,眼前的这个龙聚宝个子不高,偏瘦,那件褐色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甚至有种挂在衣架上的感觉。
有一个瞬间,陈北雁忍不住怀疑,这究竟是不是雄霸蓝岛县的龙聚宝?这究竟是不是让柳老头等人都颇为忌惮的龙聚宝?
随后,他的这种怀疑越发深刻,因为他很快发现,在龙聚宝的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一丁点的力量。
哪怕是修习以借力打力为要义的太极,也多多少少会流露出一点带有力量的气质,但龙聚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那七个老家伙现在活得怎么样?”
龙聚宝引着陈北雁去了木桌旁一圈原本铺满书籍的沙发上落座,一开口,就问到了陈北雁生命中最早认识的七个老家伙。
“总的来说还算老当益壮。”
陈北雁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至少我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看着还活力十足。”
龙聚宝笑了:“知道这一点也不错,当然最让我感觉高兴的是,你见到我之后,没有朝我出手。”
陈北雁问:“你以为我会朝你出手?”
“是原本应该如此。”
龙聚宝微笑着说道:“七个老家伙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把你。调。教。的这么优秀,只怕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天,希望你能将我杀掉。唯一可惜的是,他们千算万算,算错了你这个人。更加准确的说,他们是看错了你这个人。”
陈北雁越发不懂,眉头忍不住皱起。
龙聚宝语不惊人死不休,很直接的解开了他的谜团:“他们误以为你是我的儿子。”
如非陈北雁在王老头的教育下,早就练就一番沉着稳定的处事规则,陈北雁只怕很难控制住霍然起身的冲动。
七个老头怀疑他是龙聚宝的儿子?那柳老头他们故意激他到这里来又是干什么呢?
难不成他们认为说一句“去吧,去找你爸爸”,不足以促使陈北雁来到龙聚宝的身边?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像等着看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
“知道他们为什么恨我吗?”
龙聚宝接过宋叔递过去的一杯清水,说道:“因为他们运气太差。大概近二十年前,他们处心积虑的想要围剿我,几乎就要被他们抓住我的时候,张家那个老东西,也就是别人所说的张家老太爷莫名其妙的也要跟我作对,结果互相不认识的他们误以为张家老太爷就是我那时候的容貌,双方一阵厮杀,最后两败俱伤。”
“张家吃了亏,也以为他们七个是我的人,所以乖乖的从蓝岛县滚蛋了;而他们七个又误以为张家老太爷是我,干脆跑得远远的,再也没敢回来。”
龙聚宝说起这段旧事,嘴角不由得翘起一丝浅浅的微笑,像是得意:“我听说你把张家老太爷的孙子整残了,这很好,我很喜欢。”
陈北雁不经意的皱皱眉头:“因为我现在又替你挡了张家一回?”
“是,也不是。”
龙聚宝笑了,把玩着手中的水杯说:“张家老太爷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都很不甘心,想要重新来找我的麻烦,但是他自己没那个胆子,最可恶的是,越活胆子越小,自己不敢来,干脆想到了一招美男计。”
“我说的就是他那不争气的孙子,他知道轻吟美貌,他那孙子百分百会展开对轻吟的追求,只希望能够通过他孙子和轻吟的结合来接近我。”
龙聚宝轻轻叹息一声:“可惜呀,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他孙子踏进蓝岛县的第一天,我就看穿了他的鬼把戏。结果怎么样,以轻吟的眼光,根本不可能跟他那孙子有什么交集。实话实说,就算是你不曾出现,不曾把他孙子整残,他的阴谋也一定会落空。”
陈北雁大致想明白了一点,又不确定,直接问道:“而我把他孙子整残了,等同于逼他从幕后走出来?”
龙聚宝点点头:“所以在这个事情上,我欠了小胡,也就是二十一点一个大人情。好在你替我帮他治伤,也算是给他一点小小的补偿。”
陈北雁微微皱眉:“你不认为你欠我一个更大的人情?”
龙聚宝很认真的说:“这是你应该报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