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中,宇文弼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让杨广忌惮的官员。历史上在几个月后和光禄大夫贺若弼、太常卿高颎同时被杀。
宇文弼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此时的他正在为眼前的圣旨担心。
宇文弼觉得大隋这次同时接待吐谷浑,突厥,高句丽三国使团意义重大,特别是当三国使团气势汹汹的联袂而来,想要跟大隋和亲的情况下,大隋首先要保证的是接待中的礼仪、饮食和安全等,只有这方面做的无可挑剔,才能跟三国使团再进行其他方面的讨价还价,要是这方面做的都不够周详,丢了天朝上国的脸面,还怎么对三国在殿堂上颐指气使,到时候让三国使团抓住了自己一方的把柄,倒将自己一方一军,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所以他觉得像这次这样的接待任务,是不能疏忽大意的,现在陛下将太子殿下派到自己身边协助工作,他认为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太子参与其中,肯定会碍手碍脚。
鸿胪寺少卿陈延心中的忧虑跟宇文弼不同。
他认为杨暕这次参与到这个任务之中是非常不明的选择。他觉得像这次接待吐谷浑、突厥、高句丽的三国使团的情况比较特殊,鉴于吐谷浑这次觐见的目的是为了向大隋亲和,而且还是联合突厥和高句丽同时觐见,这里面将会涉及到很多问题,只要接待的过程中出现一点的差池,就可能会酿成大错,到时候鸿胪寺和礼部脱不了干系,而这个时候让太子殿下协助,恐怕就不是只为了赚点功劳这么简单了。
因为要是能够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只能说明这是礼部和鸿胪寺该做的,可要是出现什么错误,太子杨暕可就不只是被陛下训斥简单这么容易了,恐怕朝中大臣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吧,特别像现在闲的蛋疼的御史台的御史们。再者他也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一个可以将杨暕置之死地的机会,哪些躲在暗处,时刻都想太子杨暕丧命的仇敌们,会眼睁睁的放弃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所以陈延认为不管怎么说,陛下这次让杨暕协助自己和宇文弼,是将杨暕往火坑里推。
陈延没有出色的世家,他能有今天是因为他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他虽然不是太子一党,但他并不希望太子出事,一个太子对一个国家来说太重要了,
现在帝国刚刚去世了一个太子,如果现在太子杨暕再出什么事,对付大隋来说是一次灾难。
陛下这是想做什么呢?这也是陈延的考虑的问题,可是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洛阳城中的诸势力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久违的笑容。因为他们知道这次吐谷浑,突厥,高句丽一同到洛阳觐见的目的是什么,是向大隋逼婚,是向大隋讨取更多他们需要的东西。
而这次绝对是一个可以打击杨暕的机会。他们又怎么会放过呢?这里面最高兴的人,就要数杨续独孤震等人。杨续是因为一场马球比赛输给了杨暕,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才会跟杨暕不死不休,至于独孤震,还是因为杨暕在军营斩了周宁的缘故。
当然这些势力们现在还只是在心里想想,还没有立即召集自己的心腹开始密谋良策。
可是有两个人已经等不及了,他们就是吏部尚书王绪和他的三子大理寺丞王肃。当天下午,当王肃得知了杨广下的这道圣旨的内容时,他首先一愣,有点沮丧的觉得杨暕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这样的美差都能落到头上,继而便心头一动,发现自己想要找一个惩治太子杨暕的机会,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顿时他的沮丧之情消失了,他一脸兴奋的迫不及待的到了自己父亲的书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绪。
王绪听完之后脸上同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眯着眼睛说道,“真是天赐良机啊!”
“父亲也这么认为?”王肃很白痴的问了一句,“这次对付太子杨暕的好机会?”
王家想拉拢杨暕,但是杨暕上一次却装聋作哑,这让王家人很恼火,对于王家这样的家族来说,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门来,王家与他一拍即合。
“你准备想怎么做?有没有想好对策?”王绪的心情显得非常的不错,尽然没有理会儿子刚才的白痴表现,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这次我们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都要打击一下他,就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必须要一次就彻底的击败他,不能让给他留下翻身的余地,不然今后他将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父亲,这是那人的意思吗?”王肃有点忧心的问道。
毕竟,要是没有那人的首肯,仅凭他们父子,要是做出这件事情,针对大隋太子,就等于谋反,即便他们父子是大隋山东士族中大世家之一的洛阳王氏的子弟,恐怕也承受不住杨广的愤怒!要是有了那人的参与就不同,因为他们可以将他作为主谋,他们只是做帮凶,这样就是今后东窗事发,杨广想要怪罪他们,首先处罚的是那人,而有了那人,这件事情就是宗室内部斗争,而不至于被当做谋反看待。
所以现在王肃对于那人的意见很看中,没有那个人的话,他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为父想,他肯定也会这么想的,不过等我们有了成熟的计划再告诉他也不迟,”王绪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想到了什么良策吗?”
“这个,倒是还没有!”王肃尴尬的说道。刚才他只顾着高兴了,倒是没有想怎么对付杨暕的办法。
“礼部尚书宇文弼,只是一介腐儒,早就没有了其先祖的血性,对付他不难,我们倒是不惧。”王绪冷静的分析道,“至于鸿胪寺少卿陈延,这个人看似碌碌无为,以前为父倒是没怎么注意,可是他一个寒门子弟能把官做到这个位置,就凭这份本事,他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而且他虽然不是杨暕的人,但绝不是和我们一条路的,所以,对于他,我们不能轻视。”
王绪停顿了一下,见儿子正在静静的倾听自己的分析,就继续说道,“至于太子杨暕,以他这一段时间的表现看,确实是个有智谋的人,可是又显得不够稳重,心浮气躁,不懂得韬光养晦;说他有才华,胸中没有沟壑之才。这样的话,我们的重点要放在吐谷浑,突厥和高句丽的使团身上。”
王肃静静的听着父亲的分析,似乎有点明悟,不停的点头,“请父亲放心,我一定会想出一个绝妙的计策,让太子知道得罪我们王家的厉害。”
面对儿子信誓旦旦的承诺,王绪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王肃离开。
王肃心神领会的离开了书房。
至于杨暕,他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便去了萧后的永安宫,跟萧后聊了将近两个时辰,将自己在宫中的生活像母后简单的说了一下,看到母后眼中的欣慰之情,他就离开了永安宫,而且他也没有告诉萧后关于父皇下的旨意,免得萧后会为自己担心。等他出了皇宫回到东宫中时已经到了旁晚时分。他刚到书房,就发现杜如晦已经在书房等他。看到杜如晦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父皇已经将旨意下到了鸿胪寺。杜如晦也是知道这个消息才赶来的。
杜如晦怎么说现在是他手下的官员,无论他愿不愿意,现在都必须为他出谋划策。
只是面对杜如晦的询问,他没有做出一句话的解释。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让自己协助鸿胪寺和礼部,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杜如晦见杨暕也是一脸的迷茫,就不再询问。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在书房坐了半个时辰,杜如晦才淡淡的开口说道,“殿下,既然你也不知道陛下这样的任命到底是为什么?就不要再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过,礼部尚书宇文弼,乃是大隋名臣之后,又是海内大儒,深的陛下的赏识和器重,你明天就去拜访一下他,再听听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