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牛要他们三人在房门前守候,自己飞身上屋,撬开东窗,跳进房内,开门让进三人,然后摸到床边,从被褥里拎起贾庆吉,喝令他燃亮红烛。贾庆吉一看两人蒙面,两人露面,每人都背着一把快枪,个个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利刃,他已三魂升天,七魄入地了。
他瘫坐在地上筛糠也似的抖起来,活像一只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往日的威风荡然无存。奚慕尧问他想不想活命,贾庆吉连连磕头,求好汉饶命。奚慕尧说,活命可以,要拿银子来赎。贾庆吉问要多少。奚慕尧要他给自己估估价,值多少银子。
愣了好大一会,他问一千两银子如何?甄大牛早想一刀劈了他,但现在要钱,而且还未到杀他的时候,于是怒喝道:“狗命竟如此不值钱?”
贾庆吉连续由五千、六千说到一万两。甄大牛踢了他一脚,贾庆吉惨叫一声抱住了小腿,大牛凶狠地说:“再叫劈了你!”
贾庆吉抱着腿,汗珠在额头滚动着,口里一直喊饶命。奚慕尧说暂拿二十万两银子,少一钱也不行!
这时床上吓昏了的王夫人似乎清醒过来了,连说好汉饶命,她起来拿银子,说着披上贾庆吉的狐皮长袍,就下了床,走到梳妆桌前,拉开抽屜,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楠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二十万两的银票,抖抖索索地递给奚慕尧,然后把狐皮长袍披在浑身颤抖、上下牙拼命打斗的贾庆吉身上,自己却单衣薄裳地挨着她丈夫向奚慕尧等人跪着,哀求饶命。
奚慕尧出于好奇,问她怎么刚好有这样一张银票。王夫人颤抖着说,听说贾龙又在活动人升官,我们就拿出家里所有的银子兑成这张银票。说完又不住地哀求饶命。
甄大牛用刀敲了敲贾庆吉的脑袋说,权且留下你这颗狗头,倘若再有人跑到山寨向大王告你为非作歹,非把你满门抄斩不可!贾庆吉吓得磕头如捣蒜,头也不敢抬。甄大牛他们走了好一会,王夫人关好窗子,插好房门,钻进被窝里,边颤抖着边喊他,他才抬起头,抖索着钻进被窝。
王夫人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温暖着他,他哭了。他并非为感动而哭,而是为心疼那二十万两银票而哭,为第一次所受的屈辱而哭。这一夜他夫妇都没有睡。王夫人埋怨家丁、高手、快枪手都不顶用,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贾庆吉说,你没看到那四个人每人肩上都背了一把快枪?
每人手里的尖刀都带有血迹?四个快枪手肯定被害了。王夫人说,高手不行,官兵不行,快枪手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贾庆吉说,甄家的租子一粒未到手,二十万两银票被抢,这是在要我的老命哇!
说到这里,他泪流满面地说,何时才能剿灭甄大牛,把村北那二百多亩地收买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