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三人关起房门,关起北窗,在北窗的长桌边,边喝茶边计议起来。章小鹏、杨德仁二人主张明日中午,派店小二将姜林千总和邓奇木看管请来义林酒店一叙。王一慎说,不可。他说今后请人喝酒、议事都要在其他酒店,而且离义林酒店要远;三人的住宿地决不可给任何人知道;每次外出回酒店,要绕两条小巷,确定身后没有盯梢的,方才可以回义林。另外,非是要事,不要走出房间。这一切除了保证他们三人安全外,更重要的是确保义林酒店安全。章、杨二人思索了片刻,一致认同。
第二天中午,章、杨二人化了装,容貌作了点变易,走路姿态一改往日习惯。王一慎对他俩看了又看,然后三人一道去了肥河酒楼,拣了楼上最僻静的一个小包间坐了下来。小二高声喊着客官,取下肩上撘着的白毛巾,熟练地抹了抹桌子,给三人斟满茶水,问三人要些什么酒菜。王一慎说,等人来齐了,拣好酒、好菜送上来就是。说着给小二说了人名、地址,要小二速派人去请来。小二笑嘻嘻地说,很近,很快到来。
果然,一盏茶工夫,姜林到了,他一见三人,发了愣,章小鹏紧紧抓着他手说:“我是章小鹏,你赶快把汤一望、华子林请来。”姜林认出了章小鹏、杨德仁,高兴得直掉眼泪,二话没说,掉头就走。
一炷香时间,三人进了小包间,店小二高喊上酒菜。章小鹏把王一慎同姜林等三人互相作了介绍。章、杨、姜、汤、华五人亲热了好大一阵,互问了别后景况,然后谈起了近况。姜林说,大清朝老是受外国人欺侮,今天割地,明天赔款,大清朝气数快尽了。
汤一望恨恨地骂着说,朝廷已是风雨飘摇,官大人们还在搜刮钱财,奢侈作乐,大清朝快完了。杨德仁的姨老表华子林是个文举,为人正直,忧国忧民,很有正义感,特别关心时事。他同邓奇木同在枪械库任职。他愁容满面地说,大清在甲午海战中惨败,被迫签署《马关条约》,引起欧洲各强国的野心,对大清朝提出种种无理要求。光绪二十三年(1897),山东村民打死德国两名传教士叫能方济和理加略的,德国借口强占胶州湾和胶澳(青岛)。
俄军乘机进驻旅顺,英军强占威海,法军强占广州湾。德军的强占,激起山东各地的排外情绪,拳民活动在山汤加剧。光绪二十五年,汉裔旗人毓贤出任山东巡抚,提出“民可用,团应抚,匪必剿”,将义和拳招安纳入民团。
于是义和拳变成了“义和团”。义和团恨死了洋人,义和团领袖于栋成发布的布告中写道:“若辈洋人,借通商与传教以掠夺国人之土地、粮食与衣服,不仅污蔑我们的圣教,尚以鸦片毒害我们,以淫邪污辱我们。
自道光以来,夺取我们的土地,骗取我们的金钱;蚕食我们的子女如食物,筑我们的债台如高山;焚烧我们的宫殿,消灭我们的属国;占据上海,蹂躏台湾,强迫开放胶州,而现在又想来瓜分中国。”
由此可见,义和团这一民间组织的兴起,实乃民族精神的觉醒。义和拳的赵三多把原先“反清复明”的口号改为“扶清灭洋”,四处烧教会、杀教士。义和团又改叫“虎神营”。戊戌政变后,老佛爷完全控制了朝廷,对西方各强国反对她废黜圣上十分不满,不顾西方列强外交公使的抗议,今年(光绪二十六年)一月,下诏维护义和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