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在项城会诊的时候,持这种观点的医生占了大多数,所以顾老虎才这么绝望。
宋海浪低头看了看锁骨上的小狸猫,悄悄掐了小东西一下,“嗨,醒醒,看看这小子怎么回事?”
催了好几声,小狸猫嗷呜一声,不甘不愿地冒出头,也就只露出一个头,身体还是纹身状态,懒洋洋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继续打盹,半天没动静。
宋海浪揪着它的小脑袋往外拽,总算拽出来了,小狸猫落到他肩膀上,不耐烦地瞪宋海浪一眼,神态很拟人。
“嗨嗨,狸老大,现在我处境危急啊,有人要弄死我,必须靠治好这傻小子拉拢他爹,你帮帮我这一回,完了我再带你去一趟渚城,让你吃得油光水滑……”
小狸猫支着耳朵不动,似乎动了心,嗷呜一声,宋海浪会意,举起右手发誓,决不食言。
院子里,顾老虎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半仙”,看他用炭笔在顾家大门、窗子、院子里划“驱邪符”,商议下月初八开坛施法。
一回头,看见宋海浪捧着一只金灿灿的小狸猫,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逗他儿子。
顾老虎担心出事,大着舌头劝说:“浪子,把猫拿开,别挠着小虎。”
宋海浪嘴上答应着,转身站到顾小虎背后,借着他身体挡住旁人视线,手里捧着小狸猫,小心翼翼地看它接下来怎么办。
狸猫不再像上次那样对着顾小虎胡乱哈气,沿着他的脊背爬到他后脖颈上,在中间凹进去的风池穴,慢慢幻化成一片柳叶状的纹身。
这纹身一开始金灿灿地,忽明忽暗闪了几下,渐渐地四散荡漾开,遍布顾小虎整个头脸,彷佛涂了一层金粉。
金色越来越浓,浓到极致的时候,又开始变淡,慢慢地褪变成透明色,水雾一般在顾小虎肌肤下袅袅蒸腾。
这个过程似乎很痛苦,顾小虎浑身颤栗,牙齿紧咬咯咯作响,脸上虚胖地肌肉也扭曲起来。
宋海浪唯恐顾老虎看见,过来阻止他前功尽弃,急忙站到顾小虎身前,挡着不让别人看见异常。
偌大的顾家大院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
顾小虎头上的水雾,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痛得他惨叫出声,最后整张脸像锅底似地,几乎分不出脖子眼睛,眼前就只看见一片浓黑!
顾老虎、宋开山、苏兆生,都被惨叫声引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顾小虎。
他已然痛苦到极致,手脚都痉挛,整个人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痛得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啊啊着大声喘气,无声嘶吼,彷佛灵魂在遭受凌迟酷刑……
顾老虎疯了一样扑上去,要抱儿子去医院,宋海浪死死拦住他,“顾叔,这是苏半仙施法灵验了,你别打断,等一等看情况再说。”
顾老虎大口喘着气,看儿子的情形,真像施法灵验了的模样,急得他原地团团转,就是不敢上前惊扰,免得冲撞神仙,害了儿子。
一刻钟后,顾小虎脸上的浓黑开始消退,眉毛、鼻子、眼睛重新露出来,然后淡黑、微黑、不黑……脸色缓缓恢复成正常人,整个人却闭着眼一动不动,双腿也不知何时盘了起来,双手搭在两个膝盖上,乍一看像是打坐的小和尚,呼吸也平稳了。
宋海浪的心提了起来,小狸猫要是这个时候从顾小虎身上冒头,还不得被当妖怪?
他急忙溜到顾小虎身后,果然,小狸猫重新变成柳叶大小的纹身,还在他后脖颈上趴着,看情形没有马上冒头出来的意思。
苏兆生懵了。
在场的所有人里,他是最反对巫婆神汉装神弄鬼的,所以当年毅然丢掉祖传手艺,改行当了养殖专业户。
这些年阴差阳错落了个“半仙”名声,他心里始终没底。
现在看看顾小虎,他对自己的“神通”突然自信起来,连开坛施法都不用,就挪了个“青龙白虎”,拿炭笔胡乱划了几道符,就把傻了六年的顾大少治好了?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他就不是苏半仙,直接成“苏神仙”。
宋海浪担心露馅,怂恿顾老虎,“顾叔,要不先把小虎抬到镇卫生院,让医生量量血压、按摩胸口什么的,神仙们都太忙了,顾不上这些小事,还是让医生帮帮忙吧?”
苏兆生第一个同意,他是真心怕出事,万一没把顾大少治好,反而治死、治残了,他的下场也就不敢想了。
顾老虎去车库里发动路虎车,宋开山和顾超帮忙往车上抬人,苏兆生在院子里紧急设坛“酬神”。
顾家的冰箱遭了殃,火腿、烧鸡、水果都被搬出来,过年用的香炉、香火也被翻了出来,一起摆在院子里的临时充作“香案”的桌子上。
苏兆生念念有词,大段大段晦涩难懂的祝祷辞,旁人也听不懂,随便他怎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