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别睡了,一起去镇上听戏。”
“是啊,听说顾大傻子也要登台,唱什么《四郎探母》、《罗成闯关》,来镇上听戏看热闹的人把黄石镇都淹了……”
“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不花钱的戏干嘛不去?”
一群夯货说话间就把裤子、衬衫替宋海浪套上了,他不想起床也睡不成。
宋海浪无奈,去院子里胡乱洗了把脸,饭也没顾上吃,领着一群夯货们开车的开车,骑摩托的骑摩托,浩浩荡荡赶去镇上。
天色还早,确切的说刚蒙蒙亮,走了五六里地才能看清远处的景物。
因为镇上唱大戏,路上的行人车驾陡然多了几倍。
自行车、三轮车、蹦蹦车、摩托车、电动车、面包车、小轿车、轻卡……各种交通工具云集,还有人做小生意的挑着担子,提着篮子,赶庙会一样涌去镇上。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就有好几拨人抓脸骂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围观的闲人起哄架秧子,被围观的当事人发人来疯,谁都不肯退让一步,闹得鸡飞狗跳。
宋海浪嫌烦,领着夯货们拐上一条小岔路,虽然颠簸了点,胜在人少耳根清净,沿途一大片的棉花田。
霜降已过,高高的棉花杆上枝叶萧疏,只剩下密密麻麻深棕色的棉桃,开得白茫茫一片,花絮都快淌出棉花壳了,拾棉花的大人孩子都跑去镇上听戏,家里地里都顾不上打理。
“咳咳,浪子,前边那妞真靓,不知道哪个村的?”
“哟,遭了,被几个男人围了!”
“嘿,裤子被扒下来了……赶快看!赶快看!”
罗小鸟趴在副驾座位旁边的车窗上,惊叹连连,车厢里的夯货们像迎风倒的庄稼一样,一起往他指的方向看。
杜小铁子第一个嗷嗷起来,“浪子,是戴青书的闺女!”
宋海浪一怔,把猎豹车停靠在路边几簇野毛柳背后,滑下车窗打量不远处的娘俩。
当娘的三十多岁,风韵犹存,身段、姿色比胡月娥强两条街,比胡兰花都不遑多让。
他猜测这就是戴青书的老婆,姓徐,叫什么“玉莲”,当年竹桥镇有名的美女,十六岁就嫁给靠裁缝手艺发家的戴青书。
徐玉莲旁边被人扒裤子的女孩是自然是戴燕了,夯货们都认识,只有罗小鸟刚从项城学手艺回来,不知道这妞差一点就嫁到宋家,大惊小怪口水直流,推开车门飞奔着凑过去看热闹。
“小鸟!回来,别管闲事。”
宋海浪可不想再被这家人讹上,他从这几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话里就听出事情的起因。
当初这几个人曾经在戴青书开的服装厂打工,后来场子倒闭了,欠了他们大半年的工资没给。
戴青书跑路,他们两手空空回家挨老婆孩子抱怨,现在把气都撒在前老板的老婆闺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