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有姓对号入座,其它人只能站在这些座位后面听戏。
夯货们转眼分成两拨,挤得谁也看不见谁。
宋海浪、罗汉、杜小铁子三个人凑在一起,人山人海飞不过去,干脆爬到一棵老柳树的枝杈上坐着,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空气都清新不少。
不止他们,打谷场周围那几排大树枝杈上坐满了人,树上的鸟窝都被掀翻在地,失巢的鸟儿四处乱飞,拉了看戏村民一脸一身的鸟屎。
宋海浪没有看戏台上咦咦呀呀翘着兰花指的漂亮演员,也没有听咚咚锵锵的梆子戏,目光转向不远处环绕镇子的小河。
水面七八米宽,巴掌大的荷叶贴在水面上,莲蓬和莲花高高擎出水面,一群棕灰色的麻头鸭穿梭其中觅食。
一年好景,菊黄蟹肥。
宋海浪重生回来,再看见阔别十几年的家乡美景,心潮起伏,感慨唏嘘,不足为外人道。
“浪子,瞎看什么呐,快看戏台上,顾小虎上去啦,唱的是《四郎探母》,他没傻的时候在黄石中学文艺大赛上唱过,得了第二名……脑子刚好就出来得瑟,老子第一名都这么低调。”
杜小铁子脖子拔得像头鹅,恨不得也冲到台上露露脸。
宋海浪凝神看了一会儿,注意力转在“四郎”身边那个女戏子身上。
“铁蛋,你看顾小虎旁边那女的,像不像孙红玉?”
“啥玩意儿?像谁?”
罗汉懵了。
三人一起看向那个女戏子,头戴款式繁琐的凤冠,穿着斜襟绣花的戏服,妆容夸张精致。
杜小铁子仔细听了几句,听出破绽来了,“吐字不准,唱腔也不够圆润,不是剧团的演员,跟顾小虎一样是客串的。”
听戏是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杜小铁子酷爱黄河梆子戏,算半个专业人士,他说的话应该没错,错的只能是台上的女演员。
“就是孙红玉!她怎么又跟顾小虎搅一块去了?”
“这妞练嗓子的时间不短了吧?这段戏会唱的人挺多,唱的好的没几个。”
“孙红玉念高中的时候学声乐,现在又在镇文化站上班,会唱梆子戏很正常。”
“这顾小虎忘性挺大啊,这么快就忘了孙家一脚踹他裤裆里,踹得他躺床上嚎三天的事了?”
宋海浪冷笑:“这事有两种可能,一是顾家爷俩不计前嫌,打算跟孙家重归于好,重续前缘,只要顾小虎不傻了,两家门当户对,结了亲家都有好处。”
“那二呢?”
“二就是……”
宋海浪的话还没说完,戏台上已经乱了,顾小虎突然收声,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台下的顾老虎吓得心脏一缩,以为儿子的傻病又犯了,慌乱中踹翻了好几个塑料凳,风一样冲到戏台上。
“儿子?小虎?小虎……你怎么啦?”
“爸!你怎么不给我打招呼,就让孙红玉上来唱戏?你这不是坑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