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公案,除了曾国藩和王闿运,没有任何人知道。偏偏王摩知道,还当场抖落。
这怎么能让王闿运不惊不怪。
说起来,王摩算是小贼,他王闿运才是真正的大反贼。
屠龙术,说的其实是如何改朝换代,更换龙廷的帝王之术,真龙,天子也。
仕途坎坷,跟着肃顺被打上肃党的标签,不得翻身。走南闯北,泣麟悲凤之际,欲拔刀屠龙,偏又无人襄助。结果,只能狂狷谐虐,发泄不平。
这正是王闿运的悲哀!
知道王闿运学的是屠龙术的人,除了曾国藩,就只有少数几个人,王摩偏偏当场在这说了出来。无论如何,他王闿运都没办法善终了。
朝廷本来就很不爽他,有了这么好的借口,怎么可能放过他!
王摩笑笑,并不说话。他知道这些,当然是以后许多年,某些人抖落出来的。屠龙术的最后传人杨度,甚至与曾国潘的密谋,都是王闿运许多年之后自己说出来的。
但其他学子可就发蒙了,这什么情况,怎么湘绮先生还干过这些?
他们狐疑的看着王闿运,不知道说什么好。特别是杨锐和刘光第,更是两眼冒火,恨不得当场和王闿运分说个明白。
闹了半天,你老人家才是个最大的反贼,欺骗我们很好玩么?
王闿运苦笑,今天真是栽了,但这样就想让他屈服,怎么可能!他干脆再度闭目养神,神游物外,不理世事。
要杀要剐你随便,反正,我是不会理你的!他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人!
“押下去,好生看管。过阵子和那些物资一起送到黑水老营去!”王摩挥了挥手,正事要紧。
这等老先生,需要慢慢磨才能见效。
眼下,还是这誓师大会要紧!
兄弟们乔装打扮,可不单单是为了逮住这群人,更多的是按照预定方案向南江,通江等地挺进。这一去,生死难料,不好生聚聚怎么行?
“上酒上菜,吃饱喝足好上路!”王摩大手一挥,吆喝起来。
“等一下,有酒有菜,怎么不让我们吃了再下去?”杨锐怒道,“就是绑票也得给人吃饭啊!”刘光第和其他几个学子也鼓噪起来。
赶路这么久,吃的全是冷冰冰的干饼干肉,都快淡出鸟来了,好不容易有顿酒菜,还让他们走!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就是上刑场,不也得来一碗断头饭么!
“……你倒是好牙口,来,单独给他们排两桌。”王摩也不禁佩服起这些家伙来。
比起后世那些文人,他们好歹还残存一点风骨,怪不得敢和谭嗣同他们一道慷慨赴死呢。
可惜,效忠的对象错了!
一旁的江口乡绅却看得牙疼,这里好多东西都是他们贡献出来的,可他们能说什么?
吴义安看着自己换上一身窄袖汉服,准备跟着王摩干的傻儿子,也是头疼的很。儿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王闿运也没有多想,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多活一天是一天。
骆成骧和廖平平日就多有涉猎文武之学,又有四川制造局的好友,杜若飞也是个见闻广博,文武双全之人。他们一边吃,一边就问起王摩的打算来。
黑水这种穷乡僻壤,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出了这么个人物?不是说只会舞枪弄棒,不同人事么?怎么连湘绮先生都被他唬住了?
王摩有心收服他们,不仅仅是杜若飞廖平他们,还有一直忐忑的江口乡绅。这本应该是守望相助的同胞,难不成还真要为了一个蛮清去效忠赴死不成?
他干脆用米饭粒在大方桌上铺满了一层华夏的草图,开始指点起了江山。
“这里!”万凡挑了一块青菜放在了广西边境,“中法战争,将士虽勇,但最终却是损兵折将,不败而败。不出三月,便可见分晓!为了这场战争,四川都折进去几千万两。签约之后,还要折进去几千万两。钱从哪里出?”
“怎么可能,胡说八道!”廖平当场拍了桌子。这太荒谬了。
朝廷邸报,如今占据大清大大的占优,法国人已经是连败数镇,说什么不败而败?
王摩也不多做解释。
中法战争,不败而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以为,除了大清朝,普天之下还能寻到第二遭?而且,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列强进一步瓜分华夏的开始!
因为,他们看破了清廷的色厉内荏,看破了他们的跪舔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