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热切的看着王闿运,看着在座的江口乡绅,眼神从他们或是麻木,或是激动,或是怀疑的脸上一一扫过。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这是每一个人的事!湘绮先生,当年,你有勇气,冒天下之大不韪,奉劝曾国藩自立。今日,为何没有勇气,随我一同,再造乾坤?”
“杜若飞,你说汉奸旗人强,洋人势不可挡,为什么不反过来说?不是他们太强,而是我们汉人没有拧成一股绳,而是我们汉人忘了属于我们的荣光。”
“若是现在再不作出改变,那就不仅仅亡了蛮清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国家的问题,还会导致我们这个荣耀了几千年的文明陷入更可怕的深渊!”
“跟着我,取回我们失去的东西,取回本就该属于我们的东西!不管是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不管是死一万人,还是亿万人!”
“不管是鞑奴,汉奴,还是洋奴,他们会因为我们的委曲求全而忍让么?落后就要挨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等堂堂汉儿,难道真的不如这些人?”
满座哑然。
他们不敢相信王摩说的是,但他们忍不住去想王摩说的是,如果真的能那样,那么……此事还真的很有可能成功。这一刻,吕不韦附体,他们好多人都心动了。但他们还是在犹豫。
他们不知道后世的历史,王摩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背上和他们说这些。他说的都是将来必将发生的事,如果现在还不改变的话!
“奈何洋枪洋炮太利。”有一位不知名的乡绅小声说道。
“那就造出比洋枪洋炮更厉害的汉枪汉炮!”王摩厉吼,“洋人造得出,我们造不出?火药还是我们发明的,我们发明火药的时候,洋人还是茹毛饮血的野人!”
“你这话不对。”廖平有些激动,“四川制造局造的枪炮始终不如洋枪……而且,就是那些兵丁拿着洋枪洋炮,也不如洋人厉害。”
这是当然,淮军装备其实比法国人差不到哪去,甚至比法国人更好,可结果呢,几十万人打区区一万五千的法国人,折腾几年,不败而败。后面的甲午战争更是丢人丢到太平洋对面去了。
当然不是装备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这是人的问题,所以,这是革命!每个人都要从内心改造自己!”王摩大笑,“做回真正的汉人,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做不回,哪怕是十年,百年,这些问题都将存在。”
“哪怕是割掉头上的辫子,也去不掉心中的辫子。因为,心没有改造成真正的汉人。”
“哪怕是富可敌国,也依然会崇洋媚外,以为洋人的月亮比我们的圆!”
“哪怕是强大到举世无双,也依然会不自信,任由小国寡民欺辱,只能通过各种隐性手段保护自己的利益!”
“我们可是,明犯强汉者,虽远亦诛的汉人!我们可是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之的汉人!”
“当年犬戎入侵,有秦人出世,大夏遗族匈奴为乱,卫青霍去病追亡逐北勒石燕然,五胡乱华,冉闵大帝颁布杀胡令,羯胡灭族。从古至今,华夏罹难的次数难道还少了?但是,每一次,我们始终能浴火重生!”
“蛮清乱华已经数百年,或许还要延续数百年,但是,那又如何?”
“即便今日没有我,来日也会有如我一般的英雄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即倒!这是每一个华夏子孙的宿命!”
这一刻,王摩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谭嗣同护体,义和团附体,辛亥革命前后的烈士护体,民国英豪附体,抗日英烈附体,解放英烈附体,六次自卫战争的英豪附体,建设华夏的每一位英雄附体。
不管时间过去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不管多么黑暗深处,华夏永远不会缺少英雄,不会缺少民族脊梁!
“砰!”王闿运手中的碗当啷一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看王摩的目光很是复杂。
“大清是华夏正朔……”杨锐喃喃的补了一句。
从小到大,他听到的都是这样的说法。家长,师长,官吏,讲的都是这样。那些叛军乱匪,都是自寻死路。洋人,早晚也会拜倒在天朝上国的魅力之中。
“大清是华夏正朔,只是病了。”刘光第也补了一句,“为什么不想办法改革朝政,在朝堂之上施展抱负。为什么要造反?”
看来,蛮清的愚民洗脑政策,真的很成功!
王摩叹了口气,他想到了他来的那个年代,到了那个时候,依然还有一大把抱着这样态度的人为蛮清张目。那些满遗还在肆意的上蹿下跳,篡改历史,鼓噪舆论。
如果他不从现在开始就给他们断了根,或许几百年后,这样的人还是会存在。
所以说,每个人都必须从内心改造自己,彻彻底底的改造!
“什么是华夏正朔?”王摩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