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权轻哼道:“皇位这个东西,多少年来很多人为了它骨肉相残,甚至不惜弑兄、弑父。真正肯将皇位让出的,又有几人?京城保卫战胜利之后,由于新皇登基,在也先眼中,英宗也就失去了价值。与其留在手中毫无作用,不如卖个人情,将他送回。于是景帝便将英宗迎回宫中,不过,皇位他是绝对不会让的,甚至对于这个曾经的皇帝,景帝还深有戒心,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自己的亲哥哥软禁在深宫之中,不得与任何人见面。”
石青皱眉道:“好歹他俩也是兄弟,这景帝做的也太不地道了。”
肖权轻笑一声,道:“凡涉及皇位之争,又哪有什么兄弟可言,况且英宗也绝对不是个安分之人。”
石青惊讶道:“难道英宗的皇位真是抢回来的不成?”
肖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继续道:“景帝登基之后,于谦无疑成了国之重臣,土木堡之变所带来的危机,逐步被化解,也先退兵关外,可以说,这一切于谦都是居功至伟。然而,这天底下有英雄自然也会有小人,对于当年之事,徐有贞一直都是耿耿于怀,想要找机会报复。”
石青不禁插口道:“这个家伙,敌人兵临城下,他想着逃跑,于谦守住了京师,他却只想着报复,这样的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肖权冷哼道:“像徐有贞这样的人,脑子里所想,的确不是我们可以猜度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除了报复之外,对于权利的欲望也他陷害于谦的主因之一。
景帝重用于谦,徐有贞虽有些能力,可是如果还想继续往上爬,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他便想到了一个走捷径的办法,那就是让英宗复辟。如果成功,他便是英宗的第一功臣,自然也就有了他想要的权利。”
石青听到这里,摇了摇头道:“为了保住皇位,不惜手足相残,为了争夺权利,不惜陷害忠良,这样的人即使成为君王,成为重臣,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还是一杯黄土。”
肖权目光远眺,叹道:“这世间的纷争自古就没有断过,说来说去,都是人的贪欲在作祟。徐有贞为了达到目的,勾结了当时的大将军石亨还有太监曹吉祥,于景泰八年发动了夺门之变,那一年景帝刚好病重,英宗皇帝便趁势重夺了皇位,并改年号为天顺。新皇登基,徐有贞因拥立有功,被提升为兵部尚书,入了内阁。也就是说,他的目的终于是得到的。”
石青不解道:“既然他什么都得到了,为什么还要陷害于谦?”
肖权继续道:“他虽然因拥立新皇立了大功,可在满朝文物心中,于谦的地位又哪是他所能比拟的,况且即使是英宗皇帝对于于谦也十分看重,徐有贞一心想要位极人臣,于谦无疑便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他便想了一个和秦桧的同样的办法,那就是意欲。”
“意欲?这是什么意思?”石青问道。
肖权解释道:“徐有贞的原话是:虽无显迹,意有之。说白了就是和‘莫须有’一样的道理。”
“莫须有?”
石青惊讶道:“怎么又是莫须有?那英宗皇帝就这么答应了?”
肖权叹道:“徐有贞想到的这个毒计十分厉害,当年景帝为帝之时,英宗虽被俘,可宫中的太子还是英宗的儿子,于是景帝便将此人废了,重新立了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可是几年之后,这个新立的太子因病而亡,而景帝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于是关于如何立储的问题便成了朝野议论的焦点。
很多人主张重新拥立当年的太子,毕竟景帝一脉已经断绝,皇室之中也只有他最适合继承皇位,可是对于这一建议,景帝却一直不肯答应,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英宗,因为英宗回归之后,便直接被软禁在**,相信这段时间,兄弟之间一定是因为皇位而产生了很深的矛盾,否则后来英宗也不可能直接将景帝从皇谱中移除了。”
肖权看了看远方,继续道:“我曾去过京城,据说皇陵之中,除了太祖葬于南京之外,也只有失踪的建文帝和这位景帝没有葬于其中了,可见这位英宗对于景帝恨到了何种地步。”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肖权道:“自古凡是牵扯到皇位的竞争,无不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往往伴随着新皇的登基,对于敌对势力的杀戮也是随之而来,徐有贞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给于谦按的这个罪名便是迎立外番。”
“迎立外番?”
石青问道:“这是个什么罪名,也是造反么?”
肖权摇头道:“造反倒也不是,不过迎立外番对于英宗而言却是最忌讳的。景帝因为没有儿子,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如果他死了,那么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便是当年的太子,也就是说,景帝死后,皇位还是回到了英宗一脉。可迎立外番却是另外一种情况,它是直接将英宗这一脉给摒弃了,而是从其他藩王那里选取一个适合的人选来当皇帝,对于这样的结果,英宗无疑是最忌讳的,所以当徐有贞以这个罪名诬陷于谦的时候,英宗虽然认为于谦在保卫京城时立有大功,可最终还是把他杀了。”
石青急道:“那于谦到底有没有迎立外番呢?”
肖权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于谦又何曾有过迎立外番的想法,况且在他的心中只有江山社稷、天下百姓,对于这种宫廷中的内斗,他根本就不愿参与,这完全就是徐有贞强加在他头上的,否则又怎会用到意欲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