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本也不是在跟春月说这个,她是在说自己的异常之处。
不过这并不是能说清的事。
茶杯轻响,打断了庄篱的追忆,看春月将茶放在桌案上。
“少夫人别熬神想太多。”春月说,神情关切,“您又走神了?”
庄篱一笑:“不读书不写字,坐着很容易走神。”她看了眼外边,透过窗看到院子里摆着的菊花正绽放,“去折一支姨夫人送的菊花。”
春月欢喜:“少夫人要熏制干花了。”又问,“要花苞还是开的?”
庄篱说:“开好的就行。”
春月去选了一支剪下来,看着庄篱开始调香,便退了出去,少夫人不喜欢她们在身边。
春红大着胆子问过一句为什么,少夫人那次除了说自己喜欢一个人呆着外,又多说了一句“对你们好。”便不再多说。
是觉得她身份低婆母不喜,怕她们也被累害?所以不让她们太亲近?
不过既然少夫人说了,就遵从她的喜好吧。
室内安安静静,随着博山炉里香袅袅而起,庄篱握着菊花,轻轻梳理云卷云舒般的花瓣。
“所谓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她低声喃喃,端详着手里的花,“就像我一样,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无感无觉,无灵无明,我不是我,人不是人,花不再是花。”
随着抚摸,白色的烟也缠绕上来,每缠绕一分,灿橘的花瓣就浅淡一分,慢慢的烟雾萦绕中,鲜艳璀璨的菊花变成灰白枯皱,宛如被抽去了魂灵。
……
……
周景云从户部回来时候,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土陶矮罐,插着一支肥硕颤颤巍巍垂丝黄灿灿的菊花。
“怎么插在瓶子里,比在花枝上开的还好了。”他说。
庄篱将一杯茶递给他,笑说:“我最近不写字了,世子又开始夸花。”
周景云失笑,接过茶杯:“是实话,你这人,不喜欢被夸啊。”
庄篱一笑没有接话。
“我先去母亲那里。”周景云说,又转头问春月,“今晚准备了什么饭?昨晚母亲那边有新鲜梨熬的粥,我吃着很不错。”
这意思就是今晚在这里吃了,春月高兴地应声是:“有,已经熬上了。”
周景云点点头,将茶一饮而尽,递给庄篱便向外去了。
庄篱看着婢女们欢喜去准备饭菜。
“估计坐一坐就回来了。”春月笑着说,“今天吃饭早,少夫人和世子吃完了可以去园子里转转,咱们家的秋花也都开了,很好看。”
庄篱点点头,这边话音刚落,就见周景云大步进来,脸色沉沉。
“姨母身体不好。”他沉声说,“我跟母亲过去瞧瞧。”
怎么突然…
庄篱看周景云要走,忙伸手拉住。
“我也去。”她说。
周景云迟疑:“你先不用过去了,你也刚好,我先去看看情况。”
庄篱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姨母待我如母,听到母亲有事,当女儿的不能不去。”
周景云感受着抓着自己胳膊那只手的力度,再看她坚定的神情,点点头:“好,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