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说话,等待李风云自己给出答案。
“某一再告诉你们,自中土统一以来,朝堂上就有两股针锋相对的庞大势力,他们决定着中土政局的展,而关陇人和山东人之间的血腥博弈,实际上是统一后所有政治风暴的幕后推手。”李风云笑道,“任何时候,在具体分析整体或局部局势的时候,大家都必须先把局势放到关陇人和山东人的博弈棋盘上,唯有如此,才不会百密一疏以致于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
众人顿时醒悟,各自凝神沉思。
荥阳郑氏是山东人,韦氏是关陇人,暂时的合作并不能缓解双方在基本利益上的激烈冲突。关陇人和山东人的“合作”肯定是各有目的,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
河南陷入今日困境,到底是拜谁所赐?荥阳郑氏在这场灾难中遭到了重创,到底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荥阳郑氏的根基就是河南,重创河南就是重创荥阳郑氏,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而更为显而易见的事是,关陇人给了荥阳郑氏沉重一击,荥阳郑氏岂肯打落牙齿和血吞?所以此时此刻,荥阳郑氏看上去是在关陇人的联手打击下,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支持韦云起出京戡乱,但实际上,这或许就是荥阳郑氏展开反攻的开始,反攻的号角就在韦云起出京的那一刻吹响了。
机会,这是机会,这是联盟不可错过的机会,如果实事正如李风云所分析的那样,如果荥阳郑氏开始向关陇人展开反攻了,那联盟必将在通济渠战场上迎来一场空前胜利,而这场胜利必将给义军带来最为短缺的武器,而有了武器的义军,实力必将迎来一次更为巨大的飞跃。
“明公,你是否有确实把握?”孟海公有些激动,急切问道,“明公,你是否有荥阳郑氏的机密?”
“某有绝对把握。”李风云笑道,“原因很简单,是谁拯救了河南灾民?是谁把河南灾民送进了豫州?是我们。”
“对于荥阳郑氏来说,它并不是不想拯救灾民,而是在关陇人的四面包围下,自顾不暇,无力拯救。在最危急时刻,我们出现了,并且成功拯救了河南灾民。拯救了河南灾民,就是拯救了河南,而拯救了河南,就是拯救了荥阳郑氏。”
“所以,荥阳郑氏要回报我们?”吕明星问道。他根本就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如此幼稚而善良的想法,绝不会出自豪门世家。
甄宝车紧接着也说了一句,“拯救河南灾民的不是我们,而是颖汝贵族。”灾民进入豫州的通道就是他打开的,他在蔡水一带待了几天,当然清楚是谁拯救了河南灾民。
“你说对了,真正拯救河南灾民的是颖汝贵族,而颖汝贵族在拯救灾民的同时,也卡住了荥阳郑氏的脖子。”李风云说道,“荥阳郑氏若想恢复实力,不但需要一个稳定的河南,更需要河南灾民的回归,而河南灾民能否回归,不但需要颖汝贵族的全力拯救,更需要颖汝贵族的通力配合。但颖汝贵族不会为了赚取声名而牺牲自己的利益,以自己的利益去帮助荥阳郑氏,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颖汝贵族绝对不会做,所以,荥阳郑氏必须付出代价,唯有让颖汝贵族满意了,荥阳郑氏才能如愿以偿。”
众人若有所悟。
颖汝贵族属于河洛贵族集团,而河洛贵族集团的核心力量是弘农杨氏,弘农杨氏的领军人物是礼部尚书小越国公杨玄感。在关陇贵族集团内部,河洛贵族集团与关陇本土贵族集团是对立的,弘农杨氏与关中韦氏是针锋相对的,而齐王杨喃正是小越国公杨玄感要打倒的对象。
荥阳郑氏若想让颖汝贵族全力拯救河南灾民,并让河南灾民顺利回归,就必须赢得杨玄感的支持,而若想赢得杨玄感的支持,就必须满足杨玄感的要求,与杨玄感结盟合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李密答应了李风云的要求,给义军一批武器,怎么给?怎样才能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就是在战场上给,就是让李风云击败韦云起,让义军击败以河南乡团宗团为主力的戡乱大军,如此则无迹可寻,并且各取所需,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