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昌公决意与李平原北上代燕?”
韦福嗣之前对李风云的这些话将信将疑,毕竟他对南北战争即将来临的危机认识不足,一则近些年中土国力强盛,二则大漠北虏曾在十几年前,内有分裂自相残杀,外有中土连续打击,一蹶不振,此后虽然依附中土休养生息,但若想在十几年时间内就恢复元气,并再一次入侵中土动南北战争,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李子雄不一样,李子雄是卫府名将,军方元老级统帅,参与了中土统一后对北虏的所有征伐,对大漠北虏和南北战争的认识非常深刻,如果李子雄接受了李风云对南北战争的预言,并决意与李风云一起北上代燕,那足以说明李风云的未来设想是可信且可行的。当然,其中风险也非常可怕,一旦中土输掉了南北战争,北虏越过长城,攻占了代燕一带,则这一设想就连实施的基础都没了。
然而,李子雄的答复让李风云和韦福嗣极为不舒服。
“若兵变胜算渺茫,老夫亦别无选择,一世英名已付之流水,天下虽大却无老夫立锥之地,也唯有与白小贼为伍,苟且偷生了。”
李风云忍不住暗自腹谤,老匹夫,说到底还是寄希望于兵变,除非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否则这个老匹夫绝无可能罢手,只是如此一来,到底是我利用了他,还是他利用了我?
韦福嗣也是暗中怒骂,看样子李子雄是一条道走到黑了,不到穷途末路不会收手,只是如今三方“捆”在一起,一损俱损,未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风险更是难以估算。
三月初七,张须陀指挥主力大军,攻陷巨合城。
三月初八,秦琼率军攻陷平陵,并火速赶赴章丘城。
三月初八,王薄率军渡过漯水河,攻陷临济。稍事修整后,率军急速南下,直杀章丘城。
三月初九,王薄渡过济水河,与秦琼相遇于章丘城下,双方随即展开激战
同日,孟让、左氏兄弟率军坚守博陵,与张须陀、张元备父子激烈厮杀,而郭方预和秦君弘则兵出乐盘山,向张须陀的侧翼展开攻击。贾闰甫、唐万仁坚守侧翼战阵,以两千人马顽强顶住了郭方预和秦君弘上万义军将士的攻击。
博陵就在长白山脚下,距离章丘城不足百里。当夜王薄的信使就找到孟让和左氏兄弟,请求他们务必坚守博陵,牢牢牵制住张须陀的主力,为河北义军南渡济水赢得足够时间。
同一时间,张须陀也接到了秦琼书信。秦琼急报,斥候在济水北岸,还有漯水两岸,均现了大量河北义军,人数很可能超过了十万,一旦这些叛军全部渡过济水河,则官军无力抵御,唯有退守历城,而这必然导致官军与水师南北夹击反贼之计失败。
张须陀没想到有十万以上的河北反贼军南下而来,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虽然这些反贼真正能上战场打仗的很可能只有十之二三,但折算下来也是两三万人,再加上长白山反贼和北海反贼也有两万左右的青壮,张须陀不得不面对五万以上叛军的前后夹击,这使得官军的处境十分恶劣。
“明公,不要忘记中川水方向还有白贼的几万人马。”杨潜看到张须陀踌躇不定,急忙提醒道,“不要对齐王抱有太大期望,目前形势下,齐王为保存实力,肯定要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以坐收渔人之利。某可以断言,明公若被反贼包围于章丘,岌岌可危,齐王必定会以支援为借口,先进入历城,而历城一旦易手,形势就对明公极度不利了。”
然而,全线后撤坚守历城,虽然可保历城不失,但近十万反贼进入齐郡腹地,烧杀掳掠,就算守住了历城又如何?齐郡形势彻底失控,直接威胁到了水师渡海远征,迫使水师不得不把主力投到戡乱战场,这样一来即便剿贼成功,张须陀也逃不掉失职之罪,而更严重的是,水师经此一战后,是否还能确保在预定时间内渡海远征?
张须陀权衡再三后,毅然决定执行原定之策,与水师夹击反贼,在章丘与反贼决一死战,宁愿打个玉石俱焚,也决不让反贼肆虐齐郡,荼毒无辜,也决不能影响到东征大计,也唯有如此,才能力保自己的官帽子。
“传某命令,放弃平陵、巨合,放弃攻打博陵,所有主力连夜北上章丘,不惜代价将河北贼阻御于济水北岸。”
能否把河北贼阻挡在济水北岸,是官军夹击之策的关键,但张须陀也就此陷入了河北义军和齐鲁义军的夹击之中,可以说是置之死地,而能否绝处逢生,就要看水师支援的速度够不够快了。
张须陀豪赌了,把赌注全部押在了周法尚身上,置齐王杨喃和李风云的威胁于不顾,决意殊死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