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某昨天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但某不敢肯定,不过从今天战局的展来看,关中人显然要给卫文升设置重重障碍,延缓他支援东都的脚步,卫文升一气之下极有可能失去理智,做出这种天怒人怨之事,直接把关中人逼到悬崖边上。很明显,越公闻讯,亦会失去理智,亦会疯狂,如果给他杀进关中,必会血腥报复,后果可想而知。”
李密越想越是郁愤,脸色非常难看,久久不语。
如果卫文升疯了,掘墓鞭尸焚骨,关中人就给逼疯了,就不得不陪着卫文升一起疯狂,而受害者杨玄感也会疯狂,但杨玄感一旦失去理智,只想着报仇雪恨,其他的都不管不顾了,那后果就严重了,大家一起玩完啊。
李风云看到李密那副表情,就估计他有些相信自己的话了。
弘农杨氏是皇族根基所在,但卫文升不经圣主同意,就对弘农杨氏大开杀戒,恣意妄为,试想一个人无所顾及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他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再说杨玄感造反,必然累及到父亲杨素,即便杨素已经死了,即便杨素功高盖世,即便依法最多不过是剥夺杨素一切荣耀,但卫文升既然已经自掘坟墓了,他还怕什么?他还顾忌什么?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假如当真击杀了杨玄感,平息了这场叛乱,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到那时就不是自掘坟墓,而是功勋显赫,荫泽子孙了。
“蒲山公,如果某的猜测应验了,形势如何展,就无须赘述了吧?”李风云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密看了他一眼,突然有心惊肉跳之感。如果李风云的猜测应验了,可以肯定,杨玄感必定会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拼死拼活也要找卫文升报仇,誓死要诛杀卫文升,结果可想而知,以卫文升的老奸巨滑,岂能不乘此良机死死拖住杨玄感?只待各路援军抵达东都战场,杨玄感就算醒悟过来了,匆忙杀向关中,也会遭到对手的围追堵截,再加上还有潼关那道天险,结果必然悲惨,除非生奇迹,但把胜利寄托在玄之又玄的命运上,实在是过于荒诞了。
李密总算知道李风云为什么要再一次建议在崤、渑一线设伏了,很简单,如果卫文升当真掘墓鞭尸焚骨,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等到西京大军赶到东都城下了,因为杨玄感一旦闻此噩耗失去理智,与卫文升纠缠不休,西进关中的时机必然耽搁,而这一耽搁对杨玄感来说可谓致命,为此必须抢在噩耗传来之前,把杨玄感“诱离”东都战场,让他与卫文升在崤、渑一线厮杀,如此杨玄感就占据了先机。西京援军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全军覆没,杨玄感杀了卫文升,随后直杀关中继续报仇雪恨,要么大败而走,杨玄感随后追杀,但那也是往潼关追杀,距离关中越来越近。
李密的态度变了,非常重视李风云的建议,凝神思考。
“如果卫文升担心受阻于崤、渑,不能及时杀到东都城下,遂取道大河,顺水而下呢?”李密忽然问道。
“这对越公更有利,这等于敞开大门,任由越公杀进关升老糊涂了,或者其军权被人剥夺了,否则他绝无可能出此昏招。”李风云笑道,“某劝你不要心存侥幸胡思乱想了,还是老老实实早作准备吧。”
李密苦笑,“越公已放弃了此策,某恐怕很难说服他。”
“你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卫文升极有可能做出人神共愤之事,为防患于未然,早作准备比不做准备好。”
李密沉吟良久,叹道,“某尽力吧,如果你愿意出力,某或许有些把握。”
李风云想了片刻,问道,“郑元寿大败于函谷关后,现驻兵何处?”
李密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地图上的谷水,由东向西而划,停在了渑池、新安两座城池上,“目前郑元寿驻兵于渑池、新安,据说尚存一千余人。”又指向新安城东边的千秋亭,“杨积善的前锋军驻扎于千秋亭,距离新安城大约二十五里。”
李风云站在他身边,抬手指向地图上的马头山,“此处能否设伏?”马头山是谷水的源地,在渑池城的西面,两者相距大约二十里,地势十分险峻。
李密顿时明白了李风云的想法,以包围渑池来诱使卫文升支援,然后把卫文升包围起来,围城打援。
“马头山太过险峻,距离渑池太近,不利藏兵。”李密手指马头山以南二十余里外的崤城,“此处合适,只待卫文升兵临渑池,便可悄然杀出,绝其退路。”
李风云点点头,笑着问道,“蒲山公是否愿意与某共赴崤城?”
李密惊讶地望着李风云,“此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