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寿摇摇手,“此处地形险峻,不利于用正,却有利于用奇。如果杨玄感提前伏兵于山峦,把我们诱进他的伏击圈,关键时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局势就不堪设想了。”
独孤武都暗自吃惊,脸色顿时就变了。韦福奖也是暗自骇然,这话若从一个普通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是笑话,但从卫府高级统帅的嘴里说出来份量就完全不一样了。两人面面相觑,越想越担心,尤其从郑元寿这一大胆的猜测结果去倒推今日战局的展过程,不难现叛军很多举措都隐含玄机,或许叛军正是要欺骗和麻痹西京大军,以便把西京大军诱进他们的伏击圈。
“莘公是否有所现?”良久,独孤武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没有。”郑元寿毫不犹豫,矢口否认,“这只是某的假设而已,到目前为止,某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假设。”郑元寿叹了口气,自嘲道,“或许是某老了,疑心太重,庸人自扰了。”
郑元寿越是否认,独孤武都和韦福奖就越是怀疑。郑元寿是什么人?就算他老了,也不过是体力不济,智慧绝对没有问题,尤其在这种特殊时期,他必定谨小慎微,三思而行,甚至每一句话都会反复思量才说出来。今夜当着分属不同政治集团的独孤武都和韦福奖两位权贵的面,郑元寿怎么可能会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既然郑元寿说出了这一假设,那他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不是捕风捉影,必有依据,而且有明确目的。目的很简单,郑元寿不想也不能再打败仗了,如果西京大军大败,东都局势进一步恶化,对他本人的影响太大了,所以他有心说服独孤武都和韦福奖,三方合作,即便是防患于未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对此独孤武都和韦福奖可以接受,但关键是,郑元寿做出这一推测的依据是什么?
“莘公既然有所怀疑,应该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总不至于无中生有、无事生非。”韦福奖神情严肃,冲着郑元寿拱手致礼,郑重其事地说道,“还请莘公解惑。”
郑元寿沉吟稍许,缓缓说道,“之前叛军向渑池动攻击时,某一边率军撤离,一边暗藏斥候于谷水两岸刺探军情。今日下午,这批斥候陆续回城,其中有几个斥候禀报说,叛军包围渑池的军队多达数万人之多,其中一部分渡过谷水杀向了崤城。”
“数万叛军?去了崤城?”独孤武都吃惊地问道,“当真有数万叛军藏在崤城?消息是否准确?”
“莘公,事关重大,必须慎重,切切不可大意啊。”韦福奖也是十分吃惊。现在各种传言满天飞,造谣惑众者数不胜数,这一消息极有可能是假的,这从郑元寿吞吞吐吐搞了半天才把它当作“蛛丝马迹”说出来,就足见其本人也是将信将疑,应该是没有确切证据,否则他早就“大张旗鼓”的告之卫文升“邀功领赏”了。
“某已经派人去崤城打探军情,也派斥候去谷水以南、崤城以北的崇山峻岭间寻找叛军踪迹,但因为天黑,山路难行,估计午夜前很难得到回音。”郑元寿焦虑不安地说道,“某相信斥候,只是事关重大,某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敢告之同轨公,以免背上谎报军情惑乱军心之罪名。”
韦福奖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急切问道,“莘公确定午夜后,你的斥候能从谷水南岸安全返回?”
“某不能确定。”郑元寿摇头叹道,“如果谷水南岸当真藏有数万叛军,斥候必定有去无回。”
“如此说来,假若天亮后,斥候都没有回来,踪迹全无,便可证明这个消息是真的?”韦福奖追问道。
郑元寿苦笑,“等不到天亮了。如果数万叛军藏在谷水南岸的崇山峻岭中,他们今夜就会突袭渑池,烧毁城外的大军粮草,断绝大军的退路。”
独孤武都和韦福奖相顾失色。此事重大,关系到西京大军的存亡,出于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未雨绸缪早作防备也是一件好事。
“莘公,计将何出?”独孤武都再不迟疑,果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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