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投机半句多,李密无意与李风云争口舌之利,转身离去,带着自己的队伍赶赴战场而去。
袁安等到李密纵马而去后,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明公,你对杨玄感的未来不乐观,是指他进不了关中,还是难以在关中立足?”
李风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看杨玄感和李密之间,是信任第一,还是利益第一?”
“当然是利益第一。”袁安不假思索地说道,“李密是过去的成员,只要圣主主政,他就没有仕途可言,因此他若想一展抱负,就必须推翻圣主,某认为这才是他参加兵变的原因所在。”旋即袁安就明白了李风云的意思,以利益为基础结成的同盟很不牢固,一旦利益诉求难以满足,同盟就会分崩离析。杨玄感的兵变同盟就存在这种严重危机,若杨玄感西进关中受阻或者在关中难以立足,同盟成员的利益诉求实现无望,兵变同盟就会迅速瓦解。
“这场风暴将给关陇人以沉重打击,给国祚以致命伤害,数年后中土统一大业将轰然崩溃。”李风云叹道,“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机会,谁不想逐鹿天下?只是中土将为此付出惨重代价,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力争在最短时间内,重建中土的统一大业。”
袁安暗自苦笑。这是李风云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但愿有生之年美梦成真。
六月二十九,上午,千秋亭。
激烈交战之后的战场上,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杨玄感策马走在战场上,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情越来越沉重。
西京大军毕竟是卫戍军,战斗力非常强悍,大部分关陇籍卫士都曾经历过战场锤炼,很多人甚至还参加过西征吐谷浑,相比起来,杨玄感收编的东都卫戍军“养尊处优”多年,武力大打折扣,已经名不副实了。事实也是如此,从谷伯壁战场到千秋亭战场,随处可见阵亡将士的尸体中,属于东都卫戍军的要明显多于西京卫戍军的。
杨玄感倍感欣慰的是,他的部下都在浴血奋战,而倍感不安的是,西京将士军也在奋勇厮杀,即便主动后撤了,也依旧顽强阻击,以命搏命。如果接下来的战斗一直如此激烈,双方将士都疯狂了,都杀红了眼,都誓死不退,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最后就算杨玄感全歼了西京大军,他的军队也损失惨重,实力骤减,这必将影响到其西进关中,影响到他在关中的立足展。
患得患失的心理让杨玄感的情绪非常低沉,他有心想控制一下攻击节奏,想约束一下气势如虎的部下,想让为了报仇而陷入失控的杨玄挺、杨积善兄弟以及其他杨氏族人稍稍冷静一下,但此刻全军上下战意盎然,正在奋起追杀西京大军,如果突然停止攻击,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尤其严重的是,将士们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已经疲惫不堪,虽然轮番休息了,但休息时间太短,体力根本就无法恢复,这时大家都是憋着一口气在战斗,都在最大程度地透支自己的体力,如果战斗突然停止,这口气泄掉了,人也就支撑不住了,再想像疯子一般不知疲倦不知死活的拼命攻击是绝无可能了,所以杨玄感又不敢冒险,又担心出现意外,白白葬送了眼前的大好局面。
就在杨玄感自我折磨,烦躁不安的时候,胡师耽从后方打马狂奔而来。
“明公,蒲山公急报,白于昨夜鸡鸣时分向渑池动了攻击。”胡师耽非常兴奋,激动不已,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包围了渑池,焚毁了城外的粮草辎重,完成了对西京大军的合围。卫文升突然撤出战斗,急速后退,肯定是得到了渑池被围、粮草断绝的消息,不得不撤。明公,我们已胜券在握,只要全歼了西京大军,我们就赢得了这场决战,可以畅通无阻地直杀关中了。”
杨玄感惊喜不已,接过李密的急报,仔细看了一遍,忍不住仰天长啸,情难自禁,“天助我也。传令,遍告诸军,我潜伏崤山之军已攻占渑池,断绝了西京大军的退路,烧毁了他们的粮草辎重,卫文升已被我团团包围,生机尽绝。命令诸军,奋勇攻击,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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