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先后派了两个大臣回京负责平叛,其中右候卫将军屈突通是“探路”的,真正代表圣主说话的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屈突通到黎阳,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宇文述到黎阳,作用就大了,直接决定了东都局势的展。齐王要“讹诈”圣主,宇文述代表圣主与齐王讨价还价,此刻齐王当然要把通济渠稳稳地攥在手心里,否则一旦荥阳战局生异变,比如说水师突然击败叛军控制了通济渠,或者郇王杨庆突然“大神威”恢复了通济渠的畅通,齐王岂不傻了眼?
这应该就是董纯不惜代价连夜攻打金堤关的原因所在,但把通济渠攥在手心里,并不代表通济渠就恢复了畅通,如果通济渠畅通了,齐王还拿什么“讹诈”圣主?所以玄机就在董纯这封信里,董纯这份求援信的意思实际上很直白,我损失惨重了,没有战斗力了,无法恢复通济渠的畅通,但是,你们也不要趁火打劫,不要从齐王碗里抢饭吃,否则后果自负。
谁敢从齐王碗里抢饭吃?谁又愿意与齐王生冲突?谁嫌命长非要一头栽进皇统之争的漩涡里?可以肯定,这封信不但周法尚接到了,郇王杨庆和武贲郎将刘长恭也接到了,董纯出了严正警告,任何人都不要去淌通济渠这滩浑水。
“明公,既然许国公到了,我们是不是加快攻击度,迅向东都推进?”麦孟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法尚笑了,“既然许国公都到了,荣国公(来护儿)还会远吗?”
麦孟才老脸一红,羞赧不已。这么简单的事自己竟然都没看出来,当真是愚不可及。
许国公宇文述都从数千里之外的东征战场上赶回了东都,荣国公来护儿的水师战船距离东都还会远吗?现在卫府中,绝对忠诚于圣主的是那支军队?来护儿的水师。去年水师东征大败于平壤,圣主极力袒护,不但不予以责罚,反而厚加赏赐,如此恩宠,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既然水师数万主力正日夜兼程而来,那东都战局还值得担心吗?可以预见,只待来护儿一到,形势就会迅逆转,卫文升和西京大军拼死也要守住潼关,而杨玄感身陷重围,败亡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传令下去,明天再攻洛口。”周法尚不紧不慢地说道,“回书顺政公(董纯),说某正在猛攻洛口、虎牢一线,只待某拿下了虎牢,扳渚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麦孟才心领神会,躬身应诺。
七月初八,左翊卫大将军、许国公宇文述乘传车风尘仆仆抵达黎阳。
齐王亲自出城迎接,姿态摆得很低,表现得很热情,而宇文述不知道是太过疲劳还是其他原因,看上去精神萎靡,心力交瘁,再加上灰白的须和深深的皱纹,给人一种摇摇欲坠、行将就木之感。
宇文述见面就问南北大运河是否畅通无阻了?结果答案让他非常失望,通济渠竟然还没有恢复运行,还处于断绝状态,也就是说,从杨玄感六月初三动黎阳兵变开始到现在,大运河中断一个多月了,无论是北疆镇戍还是东征大军,都已经陷入了粮草危机,这太可怕了,后果太严重了。
宇文述追问,通济渠何时能够恢复运行?
齐王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把荥阳战局做了详细介绍。宇文述心知肚明,对齐王的心思一目了然。
接下来宇文述才开始关注东都战局,但齐王的讲述却让他的心情跌入了低谷。他已经预料到东都形势不会太好,只是没想到卫文升竟然败给了杨玄感,西京大军甚至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潼关已经危在旦夕了。这个局面出了他的想像,让他倍感棘手。
看到宇文述沉默不语,齐王才十分谨慎地询问圣主近况,然后便为自己在未经圣主同意和东都许可的情况下进京平叛做了一番解释,实际上就是试探宇文述对他的态度,毕竟他要“讹诈”圣主,而谈判的对象却是宇文述,所以宇文述对他的态度如何,某种程度上直接决定了谈判结果。
宇文述一句话就让齐王“心花怒放”了。
“大运河畅通无阻,大王的回京之路也就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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